申时,富察傅恒又来了长春宫。
踏进院子的那一刻,便不经意地环视着四周。
从院子一直瞧进殿内,甚至连安都请了,却迟迟没看到午时那个俏皮的身影。
心里有一丝丝失落,不觉轻叹了口气。
那气息虽似有若无,微不可查,却仍是被心思细腻的富察容音发现。
“傅恒,怎么了?从进来时便心不在焉的,有心事?”
一旁的明玉和尔晴听了,忙紧张地看了过去。
前者的眼里是不加掩饰的仰慕和欣赏。
后者,只依稀可见盈光闪闪,瞧不出太多的情绪。
“无事。”富察傅恒轻轻摇头,笑望着富察容音,不动声色地挑开了话题。
“娘娘,臣离京三月有余,走时受皇上之托,将帖子放在了您的凤案前。
本来还介怀没能亲自交到您手上……
如今见娘娘和皇上琴瑟和鸣,臣终算是不负重托。”
“这里又没别人,不用如此恪守礼教。”富察容音宠爱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娇嗔道,“我想听你喊声姐姐,而不是冷冰冰的娘娘。”
“娘娘,规矩不可废。”富察傅恒抱拳颔首,眼里满是敬重。
“您如今贵为一国之母,纵是阿玛额娘见了,也得尊称一句千岁。”
“你呀……”富察容音无奈轻笑,“小小年纪,怎的这般老成持重?
真不知以后什么样的姑娘能让你摈弃这格子里的规矩礼教!”
听到此话,脑海里蓦然浮现出女子俏皮温暖的笑颜,富察傅恒不觉红了耳朵。
富察容音敏锐地捕捉到了,如月的眼眸涌上几丝喜悦,忙试探道,“傅恒,你这是有情况了?”
富察傅恒一惊,酝酿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眼底闪过一抹不自然,飘忽地看着富察容音,语气旦旦道:
“娘娘说笑了,臣终日忙于公务,无心谈论儿女情长。”
明玉歪着脑袋,越发着迷地盯着他看。
尔晴交握在一起的双手悄无声息地紧了紧,秀丽的脸上一如既往波澜不惊。
富察容音明白富察傅恒只在逞强,也不去戳破他的谎言,只是温柔地提醒道:
“傅恒,你年纪也不小了,阿玛额娘终日在为你的大事操心,你也该上上心了。
我希望你能遇到一个自己真心钟意的女子,与她执手相伴一生。
皇上那里,你不必担心……
虽说你深受皇上器重,婚姻大事恐无法自主,可我无论如何也会保住你择偶的自由。”
明玉和尔晴俱是露齿而笑。
“臣多谢娘娘垂恤!”富察傅恒起身,笔直地行了个礼。
姐弟二人又说了些家常话,富察傅恒便请安告退了。
临走之前不由自主再次环顾一周,仍是没瞧见那抹身影,终是带着些许遗憾离开了长春宫。
…………
深夜,长春宫宫女的居所——西林阁。
一眼望去,十多尺的两面大通铺上,同一个方向躺着十来个宫女。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倾泻在花色一致的被褥上。
朦胧间,可见一方鼓鼓囊囊,好似有人两只膝盖蜷缩了起来。
再仔细倾听,还隐约能听到咔嚓咔嚓的声响。
【主人,大晚上了,你别吃了吧,长胖了富察傅恒瞧不上可就糟了!】
“放心,这魏璎珞是不胖体质,我试过了。”
被窝里,杨七七怀抱一包肉脯,手里还举着一根,放进嘴里东拉西扯地嚼着。
时不时用力过头,一鼻子碰在了油纸袋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吓得她赶紧屏住呼吸,静听片刻,直到发觉无人醒来,这才继续胡吃海吃起来。
吃着吃着,杨七七停了下来,郁闷地问:
“小磕,你说我是不是上辈子跟猪有仇,怎么这辈子天天都想吃猪肉?”
【呃……这个……】小磕为难了。
从新还珠出来的时候,册子存封了主人的记忆,说是避免影响她做任务。
没想到居然做得不够干净,上一世没吃猪肉的仇还是记到了现在!
“你干嘛结结巴巴的?”杨七七把小磕当成了好兄弟,也不想为难它,翻了个身继续啃着猪肉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