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水无

水无转头,看着獭祭眼神虚晃,嘴角还带着隐约的笑意,有些懵,随即连忙转回去,假装看着手上的衣物吊牌,心下却有些震惊。 之前和大道寺小姐逛街时就发现对方几乎有求必应,对她的态度好得不得了,这让她有些不安。眼下对方一副睹她思人的样子,怎么看那个“妹妹”都有隐情在其中。 她似乎答应得有些冲动了。 脑袋中闪过在ia那里看到过各种“替身养成”的恐怖案例,水无吓得脖颈处汗毛直立。 不太对劲…… “这个吗?似乎颜色有些老气了?”大道寺小姐的声音突兀想起,水无一时不查,被吓得猛地一抖。 “抱歉,我刚在想……”水无皱了皱鼻子,压低了声音,“只是不好看的纯色连衣裙而已,为什么会这么昂贵。” 獭祭似乎没有在意她的异常,伸头看了看价格,又环视店内装潢,漫不经心回应道:“可能是洗钱渠道吧。” “欸?!”水无豆豆眼。 女孩呆愣的表情太过可爱,大大的眼睛猫儿一样瞪圆,与记忆中仰视的眼神重合,獭祭伸手将女孩手中的裙子挂回去,拉着人就走出了店铺,这才笑着解答:“服装之类的商品具有人为赋予的审美价值,其中能操作的地方就很多,与古董是同一个道理。” 獭祭伸手比划两下:“譬如衣服进价为1000日元,以年轻设计师的名义进行包装售卖,定价十万日元,再让人出面将其买下,这样账面就有利润九万九千日元,仅需要5以内的损耗就能洗白,是小额洗前的常用手段。” 伏特加手下就有不少这样的店铺,獭祭还过去帮过忙积累经验,所以对此相当清楚。 水无干巴巴地说着了解,心中却忍不住咆哮:虽然是组织成员,但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是可以光明正大说出来的吗??!! 不对,水无怜奈看着那双笑眯眯的澄澈黑眸,思维风暴,大道寺小姐虽然是组织的一员,但很明显主要工作都在电视台这边,按照这段时间对组织的了解,对方很有可能属于埋在各行业的暗线。自己先入为主将其带入了心狠手辣的组织成员的位置,分明就是带了偏见。对方的语气带着些许玩笑意,也有可能只是单纯在阐述一种猜测,那么自己显然是小题大做了。 毕竟对方说起爸爸活和潜规则时也是一脸淡然。 水无忽然想到,即使是引荐时,对方也在维护自己,作为娱乐业能有些不方便说的信息渠道天经地义,但在其他方面,大道寺小姐未必知道很多。 她握手时特地注意过,女人手上除了写字茧之外没有任何痕迹,连指尖都柔软嫩滑,完全不像是受过训练的样子,对方行进之间典雅端庄,但并没有组织那帮疯子的紧绷感,更像是受过形体训练,热衷于健身的普通人。 水无找到越来越多的观点佐证自己新的猜测。 她有一个弟弟,相依为命的两姐弟很在意对方,所以水无很清楚,大道寺小姐是发自真心的在照顾妹妹,甚至爱屋及乌到了她这个“临时替身”身上。 如此重视亲情又温柔的女人,水无不愿意将其与那帮疯子画上等号。 当然不至于放下警惕,到底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工作,说错一句指不定就喜提东京湾套餐,但至少现在,水无是发自真心的想要和大道寺小姐建立好关系。 獭祭见水无似乎对其若有所思,还以为她对这些贴近生活的黑幕感兴趣,联想到对方是朗姆送来的人,算是组织备用人才,她想了想,便主动提起更多的有趣信息,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但对于很少接触黑暗面的人来说应该格外新奇。 “所以你也不用太过紧张,我们原本的生活就交织着不为人知的行业,世界并非非黑即白,不需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獭祭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也能开口安慰他人。 她一边观察着水无的反应,一边对此做出合适的应对。水无简历上写着是主动投身组织,但獭祭能从女孩的肢体动作中看出来,她对于未来是有所抵抗的。行动和语言之间存在差异的情况獭祭并非第一次见,也没太过注意。 前两年带新人的经验再一次派上了用场。不少新成员将组织想象得太过恐怖,总觉得以后的生活就必须像影视作品中饰演的那样,成为阴沟中的老鼠,每天避光生存,从此每天腥风血雨,告别正常生活。 但实际上除了出任务他们和普通人的生活并没有太大区别,藏好身份,不要上通缉令,没人会知道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基安蒂平时杀了人还喜欢跑去和一帮暴走族飙车呢,虽然总是骂骂咧咧比不过人家,她也不至于真的就开枪把所有比自己开得快的人都杀了;还有贝尔摩德那个世界级影后;伏特加狂热宅男,还有偶尔会去艺术圣殿的琴酒……

她想到了琴酒,顿了顿,并决定在大脑中换一个例子。 总之,扭转新成员偏激的想法,维护心理健康,獭祭老师非常熟练地开导着女孩。 只是学习情报组常用手段罢了,和那些随地可见的侦探并没有什么区别,最多就是会在春侦探的带领下见到更多令人作呕的东西,实在算不上什么难以接受的职业。 心态有所转变,水无也迅速捕捉到大道寺小姐话语中的安慰之意,心下一暖。不含威胁,来自陌生人的善意让每日如履薄冰的女孩松了口气,难得地笑了笑。 獭祭见女孩心情好转,自觉有效,便继续絮叨着多年来收集到的有趣信息。 这些她从未给明美讲述过,她总觉得明美不会感兴趣,便主动跳过的话题,似乎在水无这里反响还不错? 她下意识思考起,自己擅自将明美完全隔绝在组织事务之外,是否太自作主张了? 在女孩发出小小的惊呼之后,她几乎是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哼笑一声,随即大脑才反应过来,有些出神地看着那双湛蓝的猫眼。 她的行动完全依靠模仿。从记忆中的a形象学来步态,象学来语气的绵长尾音,复刻相同话题时形象的回答,她从不同时间段的不同人身上拼凑出当时的自己。 现在,她在模仿谁呢? 以往负责提问的是她,而解惑的却另有其人。在她尚且年轻的时候,那人总是会耐心地替她解惑,客观冷静地解释着如今似乎看上去很可笑的古怪问题。 琴酒总是有求必应,冷静缜密。对獭祭而言他几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是她所追随,追逐的目标。 而现在为什么会再三的想起他呢? 獭祭伸手摸了摸胸口,她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参考,她并不明白。 前额莫名其妙有些抽痛,獭祭眨了眨眼,转移注意力低头看向手表,在察觉时间后发出小小的一声惊呼:“啊抱歉,已经这个点了,你晚上是有培训的吧?!” 水无被当作记者预备役,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组织给她预定了很多课程。 猫眼女孩也看了看表,笑着安慰:“没关系的,现在时间还很充裕。” 对方虽然真的很好相处,但课程是组织安排的,对方应该也不敢光明正大翘课带她玩。 獭祭拍了拍脸:“本来准备带你吃了晚餐再回去的,可是这样就赶不上了。” “不用啦!”水无连忙摆手,“今天承蒙您关照,哪还能麻烦您呢。” 獭祭双手抱胸,做出懊恼状,原本的安排因为她自顾自重新调整模版而打乱,眼下不管吃什么时间都显得紧迫,只能委屈水无用面包速食一类的东西将就一下了。 询问了水无的地址并确认了将东西能够放在楼下前台,獭祭急忙开车带人跨越晚高峰回电视台,又看着人买了面包,确保对方不会像明美一样为了节省时间干脆不吃,这才笑嘻嘻挥手告别。 水无挥别后,直到走上电梯,这才缓缓收起了笑容,盯着电梯门中反射的自己出神。 一举一动都要思考的行动好累,一会还有两小时的课,轻松的逛街和一点也不轻松的未知成员交织在一起,年轻的卧底只觉得让人头痛。 爸爸那边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通过了联系方式但没有任何回复,她也不打算贸然联络。 之后还要尝试打探一下大道寺小姐的信息。她低头发散着目光,心中思绪纷乱,伸手摸了摸领子,那里之前被大道寺小姐拎出来了一个窃听器。 自己也太不谨慎了。水无怜奈只觉得有些无力,原本觉得自己在卧底方面挺有天赋,但真正上手才惊觉周围万丈深渊,究竟有多么恐怖,随即又想到了大道寺由纪,先前的疑点再次从心底翻涌上来。 大道寺小姐,究竟是什么人呢?对方干脆的动作和柔软的态度简直割裂,究竟有什么目的? ———— 水无住在团地里,位置距离电视台有些偏远,獭祭到楼下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不是组织不肯花钱,这个价位的房间正适合名义上刚开始工作的水无,周围有外围成员的活动聚集地,虽然看上去乱了些,但至少安全问题不用担心,配辆二手车就能解决通勤,组织后勤才不会在这种地方背景翻车。 将东西放到值班前台那里,獭祭出门时被铁门上的静电刺了一下,拉车门时都还搓着手。 远处路灯下,一对情侣站在拐角处,男方握着女孩子的手,将其收拢放在胸前,似乎在说着什么,两人笑得格外甜蜜。 獭祭的视力很好,热恋情侣满心满眼都是对方的表情充斥着爱意,甜蜜得几乎要溢出来。 女

孩坐进车中发动,正前方的情侣已经完成了告别,男方正依依不舍地看着女友进入楼道,长长的影子拖曳在地上,笔直一条,似乎是要代替男人跟着女友上楼一样。 獭祭搓着手,也没急着发动,只是维持着握住方向盘的动作,目不转睛看着前面的小剧场,看着楼上某一处亮起灯,小小的身影对着楼下挥舞片刻,男人这才拉出一个傻傻的笑容,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獭祭看过好多次转身离开的背影——银发,黑衣,大多隶属于同一个人,只是那人几乎从不回头。 她想试图重构模版,但似乎一不小心模糊了太多东西,不然根本无法解释为什么今天会三番两次莫名地想起琴酒。 前额又开始有点刺痛。 或许只是因为琴酒在她的记忆中占据了最长的时间?真要说起来,獭祭从第一次见到对方,到现在已经过了十七年,几乎任何模版和参考记忆中都有对方的记忆,若是换做常人,触景生情实在是太正常。 可正因为獭祭只是个实验体,在此之前也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她不明白,才会格外在意。 女孩摸了摸抽痛的额头,索性放松了向后靠在颈枕上,右手穿过安全带,再一次压在了心口。 ……是真的不明白吗? 贯穿人类学始终,被赞誉,被高歌,被无数人视为最珍贵之物的情感,獭祭从开始学习时便了解到,亲眼目睹,可以扭曲个人意志,她却从未拥有过的—— 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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