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守军说明了缘由之后，吴林生拿到了一套士兵装备，随时准备走出城门。 全身板甲对于两个法师来说都太重了，而且那种东西也没人会拿给自己，艾希娜尔得到了一副皮甲，而吴林生要了一套锁子甲。穿戴铠甲的过程很繁琐，皮甲还好，跟穿衣服没啥区别，就是锁子甲需要到处扣扣子，让人扣得胳膊酸。 如果在以前，艾希娜尔肯定会好好调侃一下吴林生，但现在她一言不发，帮助吴林生调整铠甲。 “说实话，这身铠甲我穿着怎么样？”吴林生看不清全貌，只能扭着身子让艾希娜尔稍微评价一下。 “很适合。” 吴林生发现艾希娜尔的话茬自己现在根本接不上，就连强找话题也不知道从哪里入手。只能沉默着调整装备。 “看好那群人，一旦有事情就去报告卡琳女士。”在准备离开之前，吴林生最后给守夜的士兵们留下了一个命令。“那群人”指的就是吴林生带过来的魔剑士部队，考虑到乔西的诡异态度，不戒备是不可能的。 因为不信任他们，吴林生没有允许那群士兵在平民区扎营，而是借口补充防御，强令他们在城门口休息，为的就是防范他们趁着夜色搞点什么小动作。 告别了士兵之后，吴林生借着升降绳来到了城墙外围。因为视野的关系，吴林生不知道在外面还有多少活尸在活动。根据最近的报告，活尸的攻击偏重于白天，就好像他们在夜间也会受到视野限制一样，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的主人不会尝试夜袭，因此盾风堡这几天一直都是全天候戒备。 “艾希娜尔，复习法术，我不知道我们要走多远。”吴林生出来的时候没有要火把，而是用魔法作为照明，为黑夜平添了一分诡异的气息。 虽然艾希娜尔一言不发，但吴林生能从她身上那种紊乱的魔法气息当中察觉到她的慌乱。这种直觉，就像是他小时候独自在家的时候，一听见楼道里的脚步声，就知道是谁回来了。 两人一直走了半个小时，盾风堡已经被抛在身后，只看得到城墙上彻夜不息的火把的光芒，他们还是没有遇见一只活尸。最终吴林生决定在一个开阔地休息一会，这里原来是一片农田，但在活尸群的践踏下已经不成样子了，用来歇脚倒是刚刚好。 “怎么走了那么久还没见到活尸，太久没有考你了，你说说为什么？”吴林生靠着田埂，突然开口说道。 艾希娜尔蹲坐在旁边，手杵着下巴，似乎在思考什么：“也许是因为感受到老师的存在，不敢靠近。” “错了，你的思维根本不在事情本身上面，你到底在思考什么，艾希娜尔？如果你没办法集中你的思维的话根本没办法办成任何事。” 艾希娜尔转过头，看着吴林生：“老师，这个问题不重要，我现在很累了，没办法思考这些。” 吴林生站起来，面对着艾希娜尔：“真的吗，如果现在就有一大群活尸在你背后，你还有力气战斗吗？” “我当然” “回头，艾希娜尔。” 虽然有些心不在焉，但因为平日里对吴林生那种本能的信任，让艾希娜尔朝着背后看了一眼，一大群活尸，比白天来进攻的稍微少一点，双眼泛着嗜血的光辉，向着师徒两人冲过来。 “准备应敌，我们不能把这群家伙放进盾风堡的箭程。”吴林生摆开了架势，他已经准备好了攻击的法术。 艾希娜尔的声音里也出现了一丝颤抖，她昨晚才被这样追逐过，死亡的恐惧还没有完全消散：“老师，我们对付不了这么多的！” “对付得了！” 这短短的交流已经足够活尸群冲过来了，吴林生没有张开护盾，而是先用雷电起手，巨大的爆炸吸引了全部活尸的注意力，密密麻麻的活尸向着吴林生发起冲锋，直到最近的活尸距离自己仅有一米的时候，吴林生才优哉游哉地打开护盾。 成群的活尸扑在护盾上，已经连头顶都有活尸狰狞的面庞了，吴林生想起上辈子看过的那些丧尸电影，远远没有亲临现场来得震撼。 “艾希娜尔，我的闪电会破坏护盾，接下来的伤害就全靠你了。” “好好的。”艾希娜尔吞了吞口水，将法力全部集中在输出上面。之前在捕捉树妖的时候吴林生就发现护盾和闪电法术不能兼用了，回想起乌勒尔先前跟自己讨论过的奥术法术体系，吴林生猜测是护盾法术以奥术作为基地，被闪电法术判断为是法力基础吸收掉了。 既然如此，输出的希望只能交给艾希娜尔了，虽然艾希娜尔的水系法术在这种情况下无异于刮痧，但刮久了还是能造成一点伤害的。 在刮碎了全部活尸之后，艾希娜尔满头大汗地弹到在地上，周围洒下了一圈的碎尸。在经历了长久
的屠杀之后，这种泡在碎尸堆里的感觉似乎也不能触动艾希娜尔的神经了。 吴林生在确定周围已经没有活尸了之后，轻轻揉了揉艾希娜尔的脑袋，汗水将她的亚麻色长发黏在脸上，每一根线条都诉说着疲惫。 “怎么样，心情有没有好点？” “什么意思？”艾希娜尔有些懵逼，他们不是出来收集样品的吗？ 吴林生尬笑一下：“今天只要长眼睛了，都知道你不在状态，我本来是想和你好好谈谈的，但你一直闭口不提，我也不好意思一直问，但我呢，作为你的师傅，也不能一直看着你这样消沉下去。艾希娜尔，我们是师徒，但我们也是家人，我不能看着你这样消沉下去。” 吴林生用法师之手将围在自己身边的尸体全部冲飞出去，然后往地上一躺：“我呢，以前也和你这样消沉过，那时候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这样好好的发泄一下，什么也不要想，把自己完全榨干，让身体里最后一点痛苦跟汗水一起流出体外，到时候，不管明天还要面对多大的痛苦，至少在我浑身无力的那一瞬间，我是纯粹的，至少不那么痛苦。” “老师，我我只是遇到了一些，我” 艾希娜尔原本想告诉吴林生发生了什么，但想到自己的父亲，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卡在了自己喉咙里。 但最终艾希娜尔说出来的，完全就不是自己脑海当中组织出来的话：“老师，我只是觉得，有些孤独。” 吴林生一怔，在稍微犹豫了一会之后，吴林生将艾希娜尔抱在自己怀里：“艾希娜尔，我们每个人都是孤独的，你不用害怕，你现在抬头看看天上的那些星星，有哪一颗是和别的星星完全别的完全连在一起的呢。” “我们每个人就像天上那些星星一样，从来都是孤独的。但艾希娜尔，星星在天上诞生，运行，消亡，用自身的光芒去照亮另一颗星，去点亮一片天空，这样的星星才足够美丽。” 艾希娜尔似乎并没有奇怪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安分地蜷缩在吴林生的怀里，但事实似乎确实像吴林生说的那样，在放肆地发泄之后，心情似乎顺畅了一点。 “但老师，如果星星始终就这样孤独的游荡，那他们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能够和自己论辩，至少证明艾希娜尔已经不再麻木，这让吴林生相信自己的理论有了些成果。这一次，不是忽悠，不是套路，只是和一个在人生途中有些迷茫的女孩子聊天。 “艾希娜尔，现在闭上眼睛，三秒之后再抬头看天，指出你看到的第一颗星星。” 艾希娜尔照做了，随后她张开眼，指向了其中一个星星：“那颗，旁边的星星有点像纺车，然后再斜上角一点。” 吴林生再一次抚摸着艾希娜尔的脑袋：“你不用告诉我，艾希娜尔，因为我第一眼看到的也是那颗星星。你看，艾希娜尔，我们只要像最亮的那颗星星一样，努力散发光芒，成为伟大天幕下最耀眼的那一颗，你的光芒就能照亮其他的人，在感受到你的光芒之后，他们自然会向你靠近的。” “但这样一来，那些不够明亮的星星岂不是很可怜？” 吴林生笑了，这样的发言很难想象会从艾希娜尔嘴里说出来，如果萨尔会说话的话，由他来说都比艾希娜尔更现实。 “艾希娜尔，天上每一颗星星都不是永恒的，就连最伟大的生命都是如此，最亮的星星也会消亡，最暗淡的星星也会爆发。而且不一定要一直关注最亮的那一颗，艾希娜尔，天幕永远都不是为某一颗星准备的，你我也是如此，只要你稍微转移目光，总会有一颗星能够映入你的眼帘的。” 吴林生将目光从星空上移开，自己上一次看星星还是在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在艾希娜尔的旅馆里，向着夜空静静一瞥。他看着艾希娜尔仰望星空的眼睛：“艾希娜尔，你就是这样一颗星星，有那么多人能够看到你，我，爱丽丝，乌勒尔，还有那么多的人看着你，我们都与你同在，你永不孤独。” 吴林生抱住艾希娜尔的后背，让艾希娜尔伏在自己的胸口，吴林生用每一个动作告诉艾希娜尔，和家人在一起，她永不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