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立只好作罢,独自来到偏厅等候。 这边田夫人安顿着姜烟躺下,听她讲了今日的遭遇知她受了惊吓,陪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看着姜烟睡着后才将手缓缓抽出,示意春桃吹灯后离开。 田夫人刚关上门,姜烟原本紧闭的双眼睁开。 她是告诉田夫人自己遭遇歹人,却没告诉她那个男人说的话。 小巷里男人辛灾乐祸的诅咒声在耳边响起:“谁让你惹了不该惹的人,活该你爱多管闲事。” 姜烟秀气的小脸一下皱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长叹一声:“啊!居然让这么个猥琐男欺负了……!下次要是再碰到他一定要让萧立按住狠狠揍!” 姜烟心里憋屈,握拳在空中挥舞两下,表演了一个无能狂怒。 脚上的伤在药物的刺激下疼得她睡不着觉,只能一边感受着疼痛,一边思考:来这里的这段时日,唯一与人发生冲突就是那名公子哥。 看来萧立说的没错,他为难沈亦棋是有一定原因的,但这人一看就是个纨绔子弟,想必背后一定还有其他人在指示。 可是为什么呢?姜烟不明白,沈亦棋一个不受宠的王爷怎么就值得他这么花心思,还是说…… 回想起男人发出的惨叫声,姜烟对沈亦棋产生了莫名的兴趣。 一个看似无人问津的王爷,究竟在隐藏些什么? 萧立站在偏厅,随着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田夫人在秋荷的搀扶下坐在主位上。 “扑通。” 不等田夫人开口,萧立先行面朝她跪下来,脸上神色未变,嗓音低沉的开口:“今日是我没有保护好小姐,任由夫人责罚,萧立绝无怨言。” 田夫人叹了一口气,看着眼前比姜烟大不了几岁的少年,终究狠不下来:“责罚先放到一边,我且问你,你今日去了哪里,为什么没有在岁岁身边?” 见少年沉默,田夫人再度开口:“我知你身世来路皆不明,可将军既然将你收进姜府,就知你是个忠心不二的人。我见你身手不凡心思缜密,才将你放在岁岁身边保护她,可如今这才过了多久,她就带着一身伤独自回府。今天若不是棋王爷,岁岁她……”田夫人声音哽咽,没有将话说完。 话音落,屋里陷入安静。 田夫人不再看他,起身朝屋外走去,临出门前留下一句话:“岁岁睡觉前还在同我说,让我不要怪你。” 萧立脸上划过一丝慌张,拿着剑的手微微颤抖,愧疚的情绪像一股涌上心头的洪流难以控制,跪在地上半晌没有起身。 他一开始是跟在姜烟身边的,发现她都是在逛一些店铺并没有其他危险就放松了警惕,直到在街上看到了沈亦棋的身影,走的缓慢像是受了伤却又没什么表露,于是想跟上去看看,没想到最后竟跟丢了被他甩开,等回到府里就听到了她受伤的消息。 萧立有些痛恨自己,他知道即使自己没有跟在她身边她也不会生气,也不会告诉田夫人,只会笑呵呵的仰着脸问他一句:“你跑到哪里去啦,我刚才都没找见你。” 她表现得太好了,会照顾每个人的情绪,会理解那些下人们犯的错误。 在她的眼里好像没有尊卑,不在乎那些繁琐的甚至有些苛刻的规矩,完全没有大小姐的脾气,所以自己就……… 萧立气的锤了下腿,站起身几个轻跃来到了姜烟的院子,耳边响起上药时她痛苦的隐忍声。 “啪。” 姜烟突然打开房门,看着立在院子里的萧立愣了愣,有些发懵:“这人神出鬼没的大白天都找不到人,怎么晚上了又跑到我这,被我娘训了?” 萧立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开门,一时有些无措。 “这么晚还没睡?”两个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这句话,气氛再次沉默。 姜烟率先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气氛:“我,我睡不着,想出来透透气。你呢?你干嘛不睡觉站在我的院子里?”半开玩笑的加重了字音:“莫不是想对我……图谋不轨?” 萧立看着姜烟脸上狡黠的神情,知道她又在拿他寻开心反问道:“疼吗?” 姜烟嗯?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是在问她脚上的伤,赶忙摆摆手:“害,小伤,疼是肯定的,但是没那么严重,养上两天就好了。” 萧立没说话,一直默默盯着姜烟,眼睛微眯眸光闪烁:“对……” “萧立。” 姜烟思索了一下,及时开口打断了萧立的话:“你能别这么盯着我吗?像死了人一样。” 萧立感觉眉心突突的跳了两下,刚才的话也被噎回了肚子里。 <

> 姜烟冲他挥挥手:“你过来,扶我一把,我想去院子里坐一会儿。” 萧立听话的走过去让她的手握在自己护腕上,将她半抱到院中的石凳上座下,然后解下身上的斗篷披在姜烟身上。 姜烟感觉身子一暖,一股清冽的草木香直往她鼻子里钻,低头看着身上的黑色披风,伸手摸了摸,手感不错。 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萧立有些无奈:“你坐啊,干嘛我坐着你站着,这样怎么聊天。” 萧立本欲拒绝,可对上姜烟执着的眼神还是将推辞的话咽进了肚子里,掀起衣袍坐在姜烟对面。 夜色微凉,庭院里寂静无声,只能听到蝉鸣声合着时不时出现的蛙叫此起彼伏,月光轻柔恬静,洒在坐在庭院里的二人身上,如轻纱笼罩,说不出的平静和谐。 姜烟静静的望着天空中的月亮,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声音:“其实在这也挺好的不是吗?干嘛还要回去……” 回过神来的姜烟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赶忙甩了甩脑袋:“不行不行,不能这么想,还是尽快找到回去的方法比较好,不然就要越陷越深了。” 萧立看着面前的女孩一会皱着眉头一会摇头一会点头,有些奇怪:“你在想什么?”清冷的嗓音在寂静的环境下显得格外响亮。 姜烟扭头看着萧立若有所思的开口:“你上次说让我远离沈亦棋是为什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萧立没想到她话锋转的这么快,顿了顿:“不知道。” 姜烟看着萧立像蚌壳子一样的嘴,知道如果他不想说,她就是撬也撬不出一个字,只好作罢:“你不想说就算了,我自己去查。” “你不问问我晚上去哪了吗?”萧立沉默的开口。 “那问了你会告诉我吗?”姜烟说完真诚的看向萧立。 “不会。” “……”不会那她还问个头啊! “但是以后不会了。姜小姐,再信我一次。”沈亦棋眼神真诚,说话语速很慢,似是发誓,也是承诺。 姜烟见他这么严肃,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萧立,我一直都很相信你。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些事情即便不是你的本意,也改变不了。今后若是遇到了危险,就算你没有保护好我我也不会怪你。”姜烟顿了顿表情认真:“别轻易把自己的性命许诺出去。” 说完姜烟够着身子穿过石桌伸手拍了拍萧立的肩膀“以后日子还长呢,萧护卫。” 萧立看着姜烟亮闪闪的眼眸,微微动容,放在膝盖上的手收紧。 姜烟劝完萧立,支着下巴靠在石桌上神色有些飘忽,她觉得自己还是不适合待在这里。 虽然在这里很快乐,可她还是接受不了那些下人动不动就跪在她面前,接受不了他们的言听计从,就好像没有思想里的傀儡。 她知道田夫人为什么生气,知道就算今天萧立为了保护她而死,大家也不会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因为这是他的职责,顶多表达遗憾难过,算是在姜府相处这段时间的情分。 可她不愿意,那又能怎样呢?她改变不了,只能被迫接受这些。 姜烟垂下眸子,神色有些暗淡,起身将身上的斗篷扯下放在石桌上,生了个大大的懒腰:“困了,睡觉去咯。” 可突然下盘不稳,姜烟那只受伤的脚直接着地:“疼疼疼疼,疼死我了!” 一声惊呼将树上栖息的鸟儿惊醒,扑腾着朝其他树上飞去。 萧立见她喊疼,着急站起来想要扶住她,却手忙脚乱间踩到了斗篷垂下的系带,脚底一打滑,拉着姜烟朝反方向跌在了地上。 姜烟原本脚疼,现在好了,屁股也摔得生疼。 跌倒的动静太大,将睡着的春桃吵醒,箕拉着鞋揉着眼睛拉开房门。 “谁啊……。” 话没说完春桃就看到看到姜烟和萧护卫摔在地上,姜烟面色痛苦,吓得她哪里还有瞌睡,眯着的眼睛瞬间睁大,赶忙跑过去扶姜烟。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这一下可摔得不轻,萧立最先反应过来一下翻起身想要扶起姜烟。 姜烟甩开他的手靠着春桃站起来,恨恨的开口:“我没事!萧护卫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去吧!” 屁股上的痛感还在不断传来,姜烟微微撇头看萧立还愣在原地,自己揉也不是,不揉也不是,气不打一处来,扭头看着萧立瞪圆了眼睛:“我改变注意了,罚你………”姜烟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心生一计:“罚你在我伤好之后教我武功!” 说完也不管萧立有没有答应,转头就进了房间,咣的一声关上房门,诉说她最后的

一丝不满。 “好。”萧立轻声答应,一直紧皱的眉头舒展,像长年冰冻的水面化开一抹缝隙感受着久违的阳光,温暖又珍贵。 沈亦棋送完姜烟回到府里已是深夜,刚推开门却看到一个人悄无声息的站在院子里,像是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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