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依白的猜想没错,在隔两日的早晨, 左依白在院子里练剑时, 不断地感觉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视线,这视线无时无刻地跟着她, 好似在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似的……。
她练完一套招式, 猛然回头看向视线的来源,便见到云钰立在檐下。云钰见左依白疑惑地看着自己,先是微微一笑,又拍了拍手说道:“阿白的剑法, 一招一式果然犀利, 也难怪能够轻松地剿平那些贼子。”
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的贼子都是不懂功夫、只知道靠武器来吓唬人的难民或匪徒,有些贼人就是仗着自身有些三脚猫功夫, 便敢做那拦路的杀头生意。
“不过是心血来潮, 练些看似华丽的剑招罢了, 真正打斗时我可用不上这几招。”
左依白习惯性地甩了甩剑,收剑入鞘,走向云钰。
云钰知她谦虚,也不说破, 只是递出自己的帕子, 让左依白擦擦额上冒出的汗。
左依白接过帕子,却也没擦汗, 只是盯着手中的帕子看了片刻, 又看了看云钰眼下有些明显的青黑, 问道:“阿钰今日怎起得如此早?不再去躺着歇息一会儿吗?”
“自然而然便醒来了,后来听见院子里有声响,想是阿白妳又在练剑,便出来观摩观摩……。”
身体里的余毒让戚大夫清理完后,云钰的身体状况和武功可说是处于一个前所未有的优良状态。
自她成年以来,从来都没感到身体如此地轻松过。
但也不知是不是离别在即,云钰这几日夜里睡得并不是很好,总是翻来覆去的烙饼,直到天将亮时才稍有睡意,但又早早的又醒来。
撇了一眼左依白手中的剑,她又打趣地说道:“我方才见阿白所练的剑法如此精妙,不如趁此机会教我几招?”
左依白爽快地应了,“行啊,不过剑法的事先放一边,咱们先去用早饭吧,方才这样练了几套剑招下来,我肚子都饿了呢。”
云钰一听她这么说,哪还顾得了什么剑法,当即拉了人就往屋里走,走时还不忘了和暗处的下属打了个手势,让他们快些把早饭准备齐了。
反正学习剑法什么的也只是她随口一提,没打算真让左依白教她。
自从云钰的下属毫不避讳地出现在这儿后,云钰的生活起居都是由他们来负责,有时甚至顺带的连左依白的饭食也一起包了。
两人一道用了早饭,正打算去外头走走,消消食,但外头却忽然下起了大雨,便只能作罢,留在屋里品起了下属从王都那带来的茶叶。
左依白喝了一口,心里感叹着这茶的美味,果然有钱人的生活就是不一样,连这茶叶的味道和这里村民们弄来的茶叶相比,这味道可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远。
云钰一直在悄悄地观察左依白,当然也看出左依白对这茶的味道十分满意,而左依白满意了,云钰自然也开心。
这可是她特意交代下属准备的,她所有认为好的东西,都想和左依白一起分享。
因为在她最为艰难和难堪时,是左依白陪着她一起渡过的,自己身上的伤、体内的毒,都是因为左依白,才能有所全愈。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她对于左依白那一点暂时无法说出口的心思。
两人品着茗,各自无言,却也不尴尬。
良久,左依白先开了口问道:“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云钰却也不惊讶左依白会这么问,只是沉默片刻便回道:“……明日一早就走。”早点去解决那些碍眼的东西,才能早点把左依白接过去和她一起。
但思及此处,云钰又回想到前几天自己在考虑的事,便更有些不确定──左依白真的愿意和她一起走吗?
那天她想了很久,直到现在也没一个答案。
因为就算当大局已定,云钰能放下一切跟左依白一起隐居没错,但在隐居前她势必没那么容易能从王都那脱身……。
她很清楚左依白的个性,也就是因为了解对方,所以她知道那样的生活绝对不是左依白想要的。
云钰懊恼地皱起了眉头,这事不管怎么想,对她来说都没有一个明确的解答。
坐在一旁的左依白见她这副模样,有些疑惑。
这郡主又想到了什么事么?怎么一言不合就皱眉头了呢?
“我的郡主啊,妳这是想到什么了?眉头都皱成一个川字了,这得是多大的烦恼啊。”
云钰有些害臊:“这烦恼……是挺大的。”
“不如说出来我听听?我虽算不上学富五车,但好歹也能给妳参详参详。”
结果云钰犹豫了半天,愣是说不出口。
这事在当事人面前问,还是有些难以启齿啊,她决定还是等这次从王都回来再问吧。
左依白见她这模样,便也善解人意:“不方便说的话也不要紧,若有需要商量的事,我随时都可以听妳说的。”
“这个……好吧。”反正到时候也是要摊开讲的,能晚一刻是一刻。
云钰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个优柔寡断又胆小的性子。
*
隔天一早,云钰就带着下属离开了,连招呼都没打一声,但留下了一个下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