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水面上,散落着看似凌乱实则走在阵法里的几艘船。尽管水流较为湍急,但在阵法的加持下船体仍旧保持在人能接受的范围里头。
余兴和另外的一些玄铭宗弟子聚集在甲板上,利用着聚灵阵来冲刷经脉。经过几天的休息,他的肉身已经足以抗住接下来的冲刷。五十次之后,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余兴悄然离去。
夜晚,船队将锚抛在附近的一座孤岛旁,众人有的在一旁生火做饭,有的在周边警戒敌人,还有的在中部修行功法。余兴就是修行功法的那群人之一,他在反复的练习磐岩固体。
徒手击碎一块岩石,又把一边的大树拧了下来,送给炊事班来烤火。虽然同行者有善火之人,但是不能让他把精力浪费在这里。余兴看着仅仅只是有了些白印的双手,有些满足的笑了笑。第一阶段的金钟,已经趋于大成。
磐岩固体的本质,是通过不断的训练抗击打和服用一些特殊药物,来提高自己的身体强度。一般来讲,每个阶段圆满后都可以做到硬抗对应的法器。
余兴在走之前从武器阁里挑选了一把适用于雷属性的长剑与更加坚固的贴身软甲,此次的软甲在保护到双腿的同时还不影响灵活性。
长剑还没有名字,余兴在玄铭宗思考了半天,决定叫它雷鸣。同时还厚着脸皮的朝看守的长老要了一些狙击枪的配件,并托人把它们和暗匿改造成了中品法器。
现在的暗匿,隐蔽性更为的优越且可以直接使用灵力作为子弹填充,余兴再也不用背着沉甸甸的弹匣了。
当然,那长老的脸都绿了。
略显潮湿的晚风吹过余兴流汗的脸颊,亲吻着摇曳的树叶。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宛如在寂寞长夜中寻找家的游子。看向天空,余兴有些惆怅,想起上一次有时间还是在普通客栈里头。
那时还在互相提防的纳兰若,现在却在一旁和同门愉快的聊着天,真是时过境迁呐。
起身,打算回到船边的他,被提着两瓶饮料的纳兰若叫住。回身看去,不知是篝火的映照,还是冷月的洗礼,她那白净的脸旁上染上一丝红晕。
余兴接过饮料,发现一股浓烈的酒味从中散发出来。硬着头皮尝试了两口,辛辣的滋味顺着喉咙蔓延到肺部,药酒的滋补却同时在修复他身上的暗伤。
这可真是好东西啊,除了有些辣。
回到船上,两人在甲板旁默契的停下。
略有仪式感的碰杯后,纳兰若缓缓喝下一口酒,看向无边的水面,开口道:“听说凡人里,会有那么些有着闲情逸致的家伙,用特殊的语句借助外物来抒发自己内心的感慨。人们把他们称为诗人。”
余兴点点头,他还听过几句有名的诗篇,自己甚至还做过一首。虽说谈不上格调,倒也颇有些情趣。
纳兰若接着谈道:“反观我们,日日夜夜在不断的修行,每日提心吊胆。倘若能让我来挑选,断然要将此事列入禁忌,永不提及。可惜宗门之命身不由己,父辈之言犹不得逆。”
喝下一口,她似有些醉了,眼神若即若离。话锋一转,问:“道友实力深厚,想必对于此事定有些许不同的见解。愿闻其详。”
余兴听着这颇有些正式的话语,又好气又好笑。
他怎么没考虑过呢?
去云剑宗的路上、测试根骨的路上、千玄森林的大战后、客栈里独自赏月之时,一直在思考着,从未停止。这种问题几乎就是无解的,它能让你陷入无穷无尽的死循环,从而摧毁你的心理防线。
注视着纳兰若,他郑重的开口道:“我就实话实说了,这种比较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曾经,我也多次迷失在这个问题上,想着要是没人领我进入修士界,或许不会沾染如此多的因果。但是怪罪那些,又有什么意义?
事情已经发生了,它不会因为你在日后的悔恨而消失;就好像一个破碎的盘子,不会因为打破它的孩童的哭泣就自己复原。
我们需要做的事很多,但不能以一种补偿的心理。否则,只会越来越糟,最后本可以补救的被自己毁掉,得不偿失。”
看着她那似懂非懂的表情,余兴叹了口气。真不知道那位日后恐怖的女魔头,是怎么成长起来的。
最后,他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留下一句:“别活得太累,世界比你想象的要广阔。”
便离开,回到休息区。蒸腾的酒气让他胃部有些翻涌,好在立刻用养息决克制了下来。
神奇的是,药酒将原本不通的金钟大成沿顺到圆满,此时的他身体已经可以硬抗下品法器了。当然,一些脆弱部位还得防护下,例如眼睛。
远航的战船,托运着年轻一辈的弟子们前往本不应属于他们的战场。不知此番前去,又有多少能够不被磨损?
从内陆到深海,余兴难免有些晕船,但经过一段时间的物理疗法,他开始逐渐适应咸湿的海风和摇晃的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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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适应不久,便来到了一行人的目的地:季华群岛。
说是群岛,实际上是由于曾经有数个大宗门在此地频繁交战,震天撼地的冲击将原本的季华岛屿打得四分五裂,被迫形成了群岛。岛上气候变化频繁,并且两边时常不同。
岛上的场景,只能够用惨烈来形容:原本湛蓝的海水,早已被修士的鲜血染红;肉眼可见的在周围浮现一层浓厚的血腥气息,宛如身处地狱一般;无人处理的尸体层层叠叠,腐烂生蛆,被海鸟啄食。
余兴戴上面具,和纳兰若走下去。
双方没有再提及昨夜的约谈,但余兴注意到那绝美的脸上似有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