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柔姐，你怎么知道这里有狗洞？”十一个子尚小，轻松从洞里爬出来。 秋柔替她拍拍身上的土，神秘道，“你猜。” “这是谁住的地方，也太好看了。”十一被眼前的美景震撼到。 遥看院子，远处亭台楼阁华美非凡，步道曲径通幽，雕梁画柱，绝不是一般的园子。 震撼之余，十一后怕道，“这里比顾临曲的院子还精致呢，会不会是顾老爷的屋子？我们这样闯进来，会惹出大祸罢。” “你小点声，别把人招来了。”秋柔轻车熟路，劲直穿过后院，朝里去了。 “等等我。”十一不敢喧哗，生怕走丢，急忙追上去。 穿过一条拱廊，暗寒幽生，十一打了个哆嗦。 曲廊迂回繁绕，一步一景，像个迷宫，不走到跟前，都不知会有什么新的景象。 “快来。”秋柔站定了，回头招呼十一。 后者快步上去，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甚是隐秘，周围有山有树，将此地妙遮蔽，正中是一汪池水。 “不会罢，这就是冰池？”十一张大嘴巴，不敢置信，“我们这么轻易就找到了？” 秋柔极力掩盖着心虚，指指山头，解释道，“冰池靠近山顶，这里又是山庄最高处，想来就在附近罢，是我们运气好。” 十一觉得有道理，按捺着兴奋，不住点头，“秋柔姐你太聪明了，那我赶紧泡了啊，抓紧时间，泡好了早点回去，免得被人发现。” “别急！”秋柔拦住她，在池子边上找到一个罐子，她打开闻了闻，不自觉出声道，“果然还在。” “你说什么秋柔姐。” “没有，你把这个涂在身上。”秋柔交给十一。 “这是什么？”十一挖出来看，“蜂蜜啊。”说着想吃。 “别馋，吃完了没的用，你要直接下去，不等你体内的冰晶把你毒死，这冰池就先把你冻死了。” “秋柔姐，你怎么什么都懂啊！”十一佩服道。 “是郭生告诉我的。”秋柔不知如何解释，索性拉郭生出来挡。 “嘁，还算他有点用处。”十一麻利脱了衣服，快速涂了蜜便要下池子。 “我的亲姐啊！”十一的脚刚碰池水，就收了回来，“秋柔姐，我觉得我现在还挺好的，不至于马上就死，不如等夏天再来泡罢。” “浑说什么呐，再等到明年，你都不知成什么样子了。”秋柔难得严肃，不容十一反驳。“也就冷头上一盏茶的功夫，熬一熬就过去了。” “又是郭生说的？他倒是说的轻飘飘，左右不是他受冻。秋柔姐，你信我，这水真的很冰，换你也一样受不了，不信你来试试。” “是不是我能忍过去，你就下池子。” 十一笃定她不行，自己皮糙肉厚，吃惯了苦头，尚且承受不了这天寒地冻。 何况秋柔一身玉嫩，肯定更加受不了的，遂发话道，“你要都能下去，我肯定泡足九九八十一日，一日不差！” “一言为定！”秋柔说着解开了衣裳。 一盏茶后，两人浸没在水里，都只露出个头来，冰池上飘着冷雾，几乎看不清两人的脸。 秋柔闭着眼睛，纤长的睫毛根根分明，已冻出了霜。 周围寂静无声，只有自山顶而下下的雪水，发出叮铃响动。 突然一声话语，打破了安宁。 “九爷您总算回来了，京州已经安排好，还请九爷同我一道回京。” 顾临曲的声音，隔着一座假山，传入秋柔的耳朵里，她倏地睁开了眼睛。 “九爷，大皇子一党败局已定，三皇子同四五皇子离心，输也是早晚的事。我们的人在八皇子府上安插了内应，只要您。。。呃。” 噗嗤一声剑刺的声音，顾临曲吃痛，哽咽着不再出声。 “啰嗦，谁准你进来的，我不过离开几日，你们把规矩都忘光了吗。”九爷语速很慢，声音也不大，落在秋柔的耳朵里，觉得比冰池的水还要冷。 果然，顾临曲的答话有些颤抖，“听说您回来了，我立刻半路折返找您，我以为浮梦园已经空置，所以。。。呃。”又是一刺。 “我只是回来拿些东西，轮的到你们盯着吗？嗯？” “是我考虑不周，我这就出去。” “行了，一起走罢。”九爷的声音渐远，“你的血，别弄脏了地。” “是，九爷！” 秋柔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强烈的压迫感，比她头
一回做玉纸，更压抑。 这个九爷到底是谁，能让顾临曲如此诚服。 直到两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秋柔才敢放开了呼吸。 她看一眼十一，已然吓晕了过去。 秋柔拍拍她的脸，“十一，醒醒。” 十一倒了一口气，“我没死吗？” 秋柔揉了揉僵硬的脸，“他们走远了。我们也快走罢，今日泡的差不多了。” “好，走！”只是十一冻麻了，缓了很久，才和秋柔一道离开。 自这日起，秋柔每日都会带十一来冰池。 起初，为了避人耳目，他们总是天黑才上山。 可入秋以后，冰池会在夜里结一层薄冰，凿开再泡动静太大，十一也着实不好受。 无奈之下，他们又改到了日里。 幸运的是，事情远比他们想象的顺利。 九九八十一日过去，他们从未在浮梦园碰见过任何人。 十一成功祛除了身体内的冰晶，再也不用钻狗洞，下冰池了。 一晃眼大半年过去，平板坡的院子焕然一新了。 秋柔在前面犁了一片新田，种上瓜果。 正值暑热，她挑了个熟的，圈在溪水里冰着。 十一年前养了鸡仔，到现在也能下蛋吃了。 两人过上了自给自足的惬意日子。 这半年间，十一出落得水灵不少，有了大姑娘的样子。 秋柔仍旧爱看画本，顺带着教了十一认字。 郭生也常来看她们，起初同十一仍是很不对付。 渐渐地，针锋相对成了两人的默契，谁也不真的生气。 要郭生几日不来吵嘴，十一反倒浑身不得劲。 平静的日子里，秋柔偶尔会在夜里，想起那个脾气狂躁的男人。 这一夜，她躺在床上，偏头看着酣然入梦的十一。 那个位置，曾经躺过一个男人。 秋柔又想起了那个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