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刚才在门外,她的心是突突直跳,那么此刻,她的心脏已骤然停止跳动。
她缓缓向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人走去。
那人被一张白色被单盖住。
那被单好白呀,白得不参杂任何一点点其他色彩。
她从未见过这么纯正的白,白得仿佛能反射出光芒,刺得她双目生疼。
白色,是祭奠过去,遗忘的色彩。
当昨日的芳华,成为今日的梦魇,化为一抹虚无的白,以针的尖度,刺穿心房的厚度。
从此以后,心在泣血,痛无止境。
许纯美双腿如灌铅一样,每迈一步都万分地艰难!
短短的一段路,像是走完了整个人生。
当她终于走到那张狭窄的床前,站定,双眼惶恐地看着床上躺着的人。
这人很修长,看得出来他身形高大。
白色被单蒙住他的头脸,盖住他面部的被单纹丝不动。
他怎么睡得这样沉?沉得都不用呼吸了吗?否则呼吸时的气流会吹动得被单轻轻浮动啊?
她紧紧盯着他的面部部位,自己也忘记了呼吸。
一分、两分……她屏住呼吸,始终不敢掀开被单。
过了半晌,她咬着下唇,缓缓抬起右手,那只手却哆嗦着在半空停了许久,她缓缓将手放低,捏住被单的一个小角,缓缓地掀起被单的一角。
随着被单的掀起,她清楚地看到那张帅气英俊的脸庞。
从她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就觉得这张脸十分好看,让人百看不厌,以致于她常常趁他睡着,而偷偷地看上半天。
如今,依然是那么好看!只是,苍白得毫无血色。
他穿着囚服,头发被剃得很短,头顶的伤疤赤裸裸、狰狞地趴在那里,触目惊心!
他双目紧闭,面目安详,好似睡着了一样。
许纯美的下唇咬出了红色的血迹!
她伸出手,轻抚他的脸颊,手上留有他面部的余温。
“叶磊!”许纯美痴痴地看着他,脸上露出甜甜的笑。
“我来接你了,接你回家!回我们的小天地好不好?那里才是我们真正的家。”
她说着,俯下脸去,以自己脸颊摩挲着他的脸颊。
“叶磊,别睡了,快醒醒!我们回家了!别睡了!”
她双手捧住他的双颊,想要唤醒他。
她傻傻地等了半天,见他仍无反应,她又继续温言温语对着他说:
“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知道你一定会生气的!
是我错了!对不起,叶磊,对不起没能相信你!对不起冤枉你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别不理我了好不好?”
她瞪着干涩通红的双眼,却流不出一滴眼泪,倒是满眼的爱幕依恋。
像极一个初尝恋情的小女孩儿,面对着自己心爱男孩儿时略带羞涩、满腔爱恋的模样。
陈娜娜见状,即担忧又惶恐。
许纯美,她本该痛哭流涕、悲天抢地,却平静地吓人,甚至连滴眼泪都没有!
“哦,对了,叶磊!”
陈娜娜正满腹忧虑,又听许纯美充满幸福地对叶磊说:
“我差点忘记告诉你:你要做爸爸了!我们有孩子了!再过七八个月,他就要出生了。等他出生后,你天天抱他、亲他,好不好?”
陈娜娜心中一凛,许纯美怀孕了!那此时情景,对于她目前的身体状况,是一种何等的催残?
“纯美!”
陈娜娜惊呼一声,却见她脸上扬起的笑容瞬间凝住,身子直挺挺向着叶磊扑倒下去!
鲜红的血,顺着她的腿大片大片流淌下来!
徐徐睁开眼睛,周围无数双眼睛注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