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醉低垂着眉眼,鼻尖又酸又麻,形容不清地难受。
他到底还是道行不够。
他以为半生历尽,他的心早已经不再如当初的少年那般脆弱易碎,他以为他已经能够沉稳处事,冷静对待。
可是真正站到眼前的这个人的面前,失控地红了眼眶时,他才知道原来他的心里依旧藏着一个不懂事的脆弱小孩,那是无数次期盼着父亲能够从病床上坐起来的他,十八岁的他。
“真糟糕啊。”俞醉的手悄悄揪着圣衣的一角,心里暗骂着自己没用。
上次见到弗洛里斯情绪失控也就算了,本以为经过了这月余的心理建设,再见面能够心如止水,坦然面对。
但谁想,却是依旧不尽人意。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没用了。
想要控制住自己,控制住那颗不断澎湃翻涌的心,可一想到现在面对的是弗洛里斯,他的父亲,俞醉的一切心理防线就在瞬间崩溃倒塌。
看到这个人,他是真的忍不住地开心,忍不住地乖顺,又忍不住地心酸,忍不住地抱歉。
他甚至想,如果十八岁之前自己不那么不懂事,早早地听父亲的话学习着接触管理家里的产业,父亲当时是不是就不会那样孤立无援。
他们两个手握着手坐在医院病房里的时候,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无助?
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
他没有乖乖听话,而他的父亲始终孤军奋战。
只是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俞醉的心颤了又颤。
他觉得如果他再继续想些有的没的,他可能真的又要在教皇面前失态一次了
他劝说着自己不要再带入更多地个人情感了,要把眼前的这个人当成教皇,只是教皇。
不然被人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他和弗洛里斯都要完蛋的。
将自己的身份从快穿任务者俞醉拉扯回到圣子拉斐尔上。
俞醉定了定神色,情绪勉强稳定住。
可是再一回想起往北部去的路上发生的事,还有难缠的变异植物……
他刚刚平复的心情又忍不住地变成了委屈。
“怎么会呢,”弗洛里斯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依旧温润,“我远不及拉斐尔。”
他微微弯身,视线和眼前的小圣子相平:
“拉斐尔以后会是一个比我还优秀的教皇。”
“……”
俞醉愣住,有细风从门缝外出来擦过他的耳,他望着那双蓝色的眼睛,忘记了言语。
半晌,他终于回过神来,连忙低了头。
“教皇冕下是在安慰我吗?”
弗洛里斯笑笑:“我今天已经说过很多次,拉斐尔做得很好,我又怎么是在安慰拉斐尔呢?”
是啊,好多遍了……
俞醉又是愣了,这夸奖在他的脑海里不断萦绕。
心都跟着失控,而后像是得到了心爱的糖果的孩子一样抑制不住地狂喜。
这不是安慰啊。
“好好回去休息一下吧,”头顶处弗洛里斯浑厚又让人心安的声音再次传来,他醉感觉到脑袋上覆了重物,但心里依旧欢喜。
“我还等着拉斐尔休息好了,帮我处理教会的事情。”
“拉斐尔不知道啊,你走的这一个月我这个教皇有多忙,累啊。”
弗洛里斯打趣着,说着自己是教皇的话,却跳出了教皇的这个身份来逗着眼前的金发少年开心。
这哪里是教皇该做的事。
俞醉脸上终于有了笑意,他点头:“嗯。”
转身要走。
临到走到教皇殿门处,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和弗洛里斯说芙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