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白桥,横立阴河。白山黑水,红字当间。
梅栎清感觉血雾变成了无数的“小虫子”往她身体里面钻,但又确确实实地能感觉到那些“小虫子”是类似于水的东西,被肌肤一点点地吞了进去,就好像是什么“好吃的”东西,肌肤恨不得把那些血雾都吞噬干净。
“梅大小姐不要恐慌,那些看起来像血一样的雾气,其实是你我一族的诅咒。”黑衣人的声音从血雾的那一头传来,梅栎清却看不见黑衣人站在哪里。
“诅咒?”梅栎清反问道。
“嗯,梅大小姐是梅家的‘梅家女’,血可改天换地,益寿延年,是代表‘生’的那一方。而我高无是的血和梅大小姐的血恰好相反。
我高无是的血只要被人碰到,别人非死即伤,即代表‘死’的那一方。超过半个时辰站在阳光底下,我高无是就会飞灰湮灭。因为我是人间活着的阎罗王,便不能见太阳。”黑衣人回答道。
“栎清从来不知道…”
“在下之前并不能确定你是梅家的‘梅家女’,所以在下也不能对梅大小姐和盘托出。”高无是有些无奈:“以前在下觉得我有高家一脉的血液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在下活了不少时日,再看梅家大小姐这短短的十几年,与在下活了百年的性命相比,在下还是觉得自己更幸福一些。”
梅栎清听不出自称“高无是”的人是夸她还是损她。
“高先生您还没说诅咒的事情。”
“哦,对了,还有诅咒。”黑衣人继续说道:“这就说来话长了。
其实你梅家与我高家本为一族。
不知什么缘故,你们梅家本属弟弟那一支的,与我高家本属哥哥那一支的彻底闹翻了。闹翻的那一刻起,你梅家与我高家都有了诅咒。
梅家这一支血脉的,血可以改天换地,益寿延年。所以你们梅家的血被人觊觎又忌惮,像猪圈里面的猪似的被养得白白胖胖的,世世代代都要献与帝王‘享用’。
而我们高家的血,碰之者非死即伤,没人敢和我们高家一族亲近,所以我们高家便只能干些烧杀抢掠的事情,再以后被朝廷诏了安,便有了当朝的高太尉。
哦,对了,梅大小姐可知?本来梅家的血脉和我们高家的血脉一样,都由男子继承诅咒…”
梅栎清听到了这里浑身发冷:“高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梅大小姐想一想什么时候开始有的‘梅家女’这个说法?”黑衣人问道。
梅栎清想了一会儿,回答道:“自从大魏高祖时期的梅贵妃开始…”
“不错,那时候的梅贵妃为了缓和两个哥哥之间的矛盾,便自告奋勇承担了所有诅咒…”黑衣人的冷静平和开始出现裂缝:“只可惜,梅家先祖里面哥哥那支,也就是如今雍丘梅家那一支动了私心,哥哥那一支既想梅贵妃承担所有诅咒,又想得了诅咒的好处…”
“所以雍丘梅家那一支的先祖暴毙而亡。”梅栎清冷冷地笑道:“他们到现在还把当年的事情怪在我们京城梅家头上…却不想是他们贪心不足蛇吞象。”
黑衣人没有理会梅栎清的话,继续说道:“因为哥哥那一支的族人干预,本来梅贵妃可以像我一样承担了所有诅咒苟活下来,阴差阳错变成了梅家的诅咒世世代代由梅家的一名女子承担…”
黑衣人说完,本来就看不清身形的血雾里面笼罩着一片死寂。
“原来…如此。”梅栎清不知是没了恼怒,还是恼怒超过了她能感知的份量,梅栎清此时感觉自己既轻又重,整个人像踩在棉花上一样。
“梅大小姐,在下还是那一句话问你,你想不想解开身上的诅咒?”黑衣人再一次发问道。
“想。怎么不想!”梅栎清边说,一边泪水掉了下来:“只要能让我解开这诅咒,让我死了都值!”
黑衣人笑道:“据在下所知的方法…你我要解开诅咒,就得再次变成一家人。”
“高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栎清听不明白。”
“你和我都憎恶这样的体质,不是在下想占你便宜,而是…”黑衣人顿了顿:“而是要你我两族血脉之力再次归一,两两相抵,诅咒就不复存在了。”
如果没有之前那桩桩件件,梅栎清现在就会答应黑衣人,可现在她有了谢博宇,她不能由着黑衣人胡来:“高先生对不住了,如果是要栎清嫁与高先生为妻,栎清恐怕做不到。”
“为什么?是梅大小姐嫌在下…太老吗?”
“不是这个原因…”
“那就是梅大小姐心里面有人了?”
梅栎清否认道:“高先生您多虑了,栎清现在不光有梅家血脉,还有周家的血脉。不知道掺合了周家血脉的梅家血脉,能不能解开梅家和高家的诅咒呢?”
黑衣人没有想到梅栎清会这么说:“既然是这样,那可能就说不好了。等在下再去问一问…”
梅栎清说道:“高先生您和栎清说了那么多,您的病该怎么治呢?”
“梅大小姐去过了玉佩那边的世界吧?”黑衣人说道:“如果梅大小姐您在那边拿来一枝建木的树杈,在下身上的诅咒可以暂时得到克制。”
“高先生您也知道那边…”梅栎清问道。
“不错。”黑衣人有些怀念:“当年告诉在下解开诅咒的人也告诉我克制的法子,但是要彻底解开…不说了,也许以后会有别的法子呢?”
梅栎清应道:“高先生您可知如何进去?”
黑衣人再次划开手指,一团黑光飞到梅栎清的玉佩跟前:“梅大小姐只要抓住在下的血,自会进到玉佩那边的世界。”
梅栎清既紧张又期待地抓住血雾送来的黑衣人的血液。以她和建木的交情,拿一根建木的树枝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儿。
和拿建木的树枝相比,梅栎清好久没有见到建木还有祖父了,不知道他们在那边的世界过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