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德清呵呵直乐:“看来龙大爷不搞事的原因很多啊,好!洋人想霸占川汉铁路,我们就夺了他的瑞德公司!这才是公平买卖!”
“啊?你们是龙门的人?”掌柜的目瞪口呆。
“呵!龙门和赵子儒能分家吗?”
掌柜的笑道:“那我明白了。”
税钢道:“能进城吗?赶趟子去!”
掌柜的双手乱摇:“哎呀,这个恐怕难,围的死死的。”
余德清眼珠子转一个圈,对税钢道:“大师兄,回桃树园交给你了,二师兄,跟我进城!”
税钢道:“你想干什么?”
余德清一拱手:“我们要做两件事,第一件,帮赵尔丰退兵,第二件,帮赵爷捡破烂!成都乱,潼川不至于乱到哪里去嘛,把洋机器搬回潼川,首饰垭的人就能继续养蚕!”
税钢一愣一愣的。
税勇道:“我看这事儿能干。”
掌柜的乐了,难怪这帮人要救马武,他们是同乡嘛。
怎么想就怎么干,马队立即动身,税钢带队回潼川,余德清税勇两人直接打马去了江桥门。
到了江桥门,二人一看,城下全是简易帐篷,一眼望不到头,八百里连营似的,负责巡夜的络绎不绝,而城墙上呢,松油火把、气死风灯,九星连珠,照亮四周,灯影下人影晃动,洋枪洋炮就架在垛口,枪手炮手都露着半边脑袋。
再看城门楼子上,黑黢黢一排岗哨,似乎有轮班的校尉在睡觉。
二人翻身下马,迎着城下的巡夜过去,余德清老远一抱拳:“诶!哥老官,敢问贵龙码头?”
巡夜队过来俩人,上下一打量,一人道:“贵龙码头就免了,荣县同盟会。”
余德清哈哈一声笑:“同盟会?同盟会好!新名词!诶,哥老官,我问一下,你们这样围而不打……有用吗?”
“围而不打?呵!兄弟好大口气,赵屠夫一十七镇新兵守城,你也看见了,全他妈是新家伙,怎么打?你打一个给我看看?”
余德清呵呵一笑:“也是哈,城头上都是洋枪洋炮,可见西洋人为了这条铁路花了不少本钱。可你们不打……围着他有什么意思?荣县同盟会是吧?要我说,你们还不如回荣县,把同盟会的大旗竖起来。”
“你什么意思?好像来头不小啊,呵!”
税勇道:“什么来头不来头的?不知道造反是怎么回事吗?我教你,你们要造反总得要有自己的根基吧?山大王也得有一座山头吧?直接回去把荣县的衙门砸了,自封为王,然后一个县一个县挨着搞,这才叫造反!围着成都打又不能打,吃又吃不下,造的算是哪门子反?你们不知道朝廷已指派端方率武昌新军兵临三江口了么?你们再不走,被人家两军合围,哪还有命在?快去告诉你们的大哥,马上带队离开,越快越好!赵尔丰要守成都就让他守,看他能守出一朵什么花来!”
巡夜的二人怔住了,人家这是报信来的,而且他的策略很有道理啊!
“敢问哥老官尊姓大名,你们怎知朝廷援军到了?”
余德清反问道:“我们怎么知道?你们好不糊涂!这么多人围城怎么把四城统捕崔东平放出去了呢?要不是有人劫杀了崔东平、要不是崔东平无心再效命赵尔丰,你们此时已成了瓮中之鳖,想跑都跑不了啦!还不快去通报!”
巡夜的二人大惊,还未转身,听得不远处有人询问:“何方高人?”
“绝对是高人!快去传令!快快快!容县的,撤!”
余德清税勇寻声望去,从右边帐篷走出三个人来,来人老远抱拳:“二位好汉,能否到蓬内一叙?”
余德清税勇听他一口北方话,抱拳还礼,余德清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叙话何须蓬内蓬外,能信我们就能交心,能交心哪里都可交朋友,当天说话对得起天地,何必要到蓬里去?想必这位大哥就是荣县同盟会舵把子了吧?”
来人呵呵笑:“兄弟真是个爽快人,同盟会可不兴舵把子这一套,五湖四海皆兄弟,我们称同志,在下姓吴,名唤玉章,我身边这两位分别是龙剑鸣同志、王天杰同志,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余德清道:“在下兄弟二人来自康定,在潼川赵子儒赵爷手下混饭吃。在下姓余,身边是我师兄,姓税。”
“赵子儒?”吴玉章再次拱手:“可是龙门乘龙快婿赵子儒?”
“正是。”
“哎呀!幸会幸会,三生有幸!”
余德清笑道:“哥子出言字正腔圆,不像我川中人啊?”
吴玉章赶紧改说四川话:“该死该死,我兄弟三人也是哥老会世家子弟,皆因一直在外求学,习惯了官方语言,前不久刚刚回川,一时间忘情,还望二位兄弟见谅。”
余德清道:“原来如此。不过,吴兄的语言更江湖,必然是学富五车,通晓天下,志在四方了。”
吴玉章呵呵笑:“感谢感谢啊,感谢兄弟及时传信,要不然,同盟会所有成员性命堪忧。”
二人你来我往,说了许多客气的废话,最后吴玉章话题一转:“武昌军的到来太意外,同盟会也预测朝廷会派援兵,但想不到会是武昌军。不知兄弟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又是哪路英雄劫杀了姓崔的。”
余德清道:“放心,我们是从打杀现场过来的,当时劫杀方声称崔东平是奉命迎接援军,企图血洗成都,我们不明状况,以前跟打杀双方都有些交往,故而我们谁也没帮。可后来我们的后卫带回来的消息证明劫杀方的说法是真实的,崔东平被昔日仇敌毒剑所伤,死在了现场,死前很悲观,已遣散了他手下的捕快官差。但端方率武昌军已经到了三江口,这是事实,援军目前对成都局势不清,所以未敢擅自前来。”
吴玉章等出了一身汗,他目前跟武昌的革命党还没有关系,根本不知道武昌即将发生的事,更不知道劫杀崔东平的是走在武昌军前头的革命党人周进、何瑾师徒及方蓝、马武四人。
当下,吴玉章再次催促手下人出去传播消息,一边又与余德清税勇说道:“素闻赵子儒乃川中第一大善人,一直奉行关二爷之仁义,吴某很想结识,不知他在何处?可有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