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尚回到京城时,京城下起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雪不大,但却飘飘洒洒下了一天一夜。早上推开窗子,雪已经停了,院子里一片洁白,元姐儿看着好看,叶氏便不让粗使丫鬟扫雪,让水伯备了马车,她带上元姐儿出去赏雪。
“赏雪回来,祖母教你画雪景。”叶氏说道。
元姐儿眨巴着眼睛:“为什么不能边看边画呢?”
叶氏抚掌大笑,直说好提议,让鸿雁备了做画的用具,又让绮红把那件新缝的猩猩红斗篷给元姐儿穿上。
元姐儿道:“娘说二祖父的孝期刚过,不让穿大红衣裳。”
叶氏道:“你又不是秦牧的孙女,不用给他守长孝,孝期过了就是过了,这里又不是九芝胡同。”
元姐儿嗯了一声,开心地换上新斗篷,跟着叶氏出了门。刚刚走出大门,就看到迎面走来一个少年,穿着藏蓝的棉袍子,手里抱着只瓦罐。
元姐儿微微点头,叫了声“钱哥哥”。
叶氏一怔,立刻反应过来,这少年应该就是钱万的孙儿钱鸿博吧。
钱鸿博也看到了叶氏和元姐儿,他没见过叶氏,但是跟在叶氏身边的鸿雁是见过的,每天都是鸿雁送元姐儿到钱万这里上课,他偶尔回来,见过两回。
他并不知道叶氏的身份,只知道这位是秦家的故交长辈,元姐儿跟在她身边学习琴棋画,想来也是秦家给女儿请的女夫子吧。
他给叶氏见礼,又和元姐儿说话,元姐儿好奇地看着他手里的瓦罐,问道:“这里是什么?”
钱鸿博道:“这里装的是雪,用来煮茶用的,”
叶氏见他礼数周全,落落大方,便多了几分好感,问道:“想不到钱老还懂茶,这初雪是在树枝上采的吧,大雪天的,难为你了。”
钱鸿博脸上微红,不好意思地说:“祖父对这些没有讲究,这雪是给先生的。”
叶氏笑了,她就说吧,钱万哪有这些雅好。
元姐儿道:“初雪要采梅枝上的才好,我家有梅树,你到我家去采吧。”
叶氏知道元姐儿说的是梅花里老宅的梅树,以前每年下了第一场雪,她都会打发丫鬟到梅花里采初雪。
既然是秦家的地方,她也就不多说了。
钱鸿博推辞道:“不用麻烦秦姑娘了,只要是枝头的初雪就好,邱先生倒不讲究。”
元姐儿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对钱鸿博道:“你教我做木牛流马,我就让人采初雪给你,晚了就没有了,等我画完雪景回来,你告诉我要不要。”
钱鸿博呆住,原来她们家的雪不是白给的。
因为甘泉的原因,钱万不但把与甘泉合作的木牛流马给砸了,自己也再不做了,当然也不会教给元姐儿。元姐儿是从罗锦言那里知道钱万做过木牛流马,便上了心。
去郊外的路上,叶氏对元姐儿道:“做人不能这样,钱鸿博是钱老的孙儿,这不是外人,你给他点雪沫子那是应该的,哪能提条件?”
元姐儿不说话,撩开车帘一角看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