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
深夜,小巷中酒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铃铛撞响,屋内的空气被冷风搅乱,飘荡着的一层烟雾渐渐变得稀薄。
吧台边坐着的青年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风衣,里面的红色围巾在灯光下若隐若现,无端给人一种颓靡的意味。
听到脚步声,他转头看过来,从黑发中穿过的绷带完完全全地遮盖住了左眼,然而来人还是能够在他余下露出来的脸上,看到他神色中一闪而过的错愕与无奈。
“你怎么又来了”
他摊了下手,腕上缠着的绷带从袖中露了出来,“让我猜猜,这次是受委托的案子毫无进展让你心生焦虑,还是正写的小说卡住失去了灵感”
来人没说话,面上照例没什么表情,但动作却像是轻车熟路一样,在与青年隔着一个座位的吧台旁坐下,向里面的酒保颔首打了个招呼。
而黑发青年还在自顾自继续。
“总不能是横滨要毁灭了吧”他的眉头皱了皱,话里却没半点紧张的情绪,“要真是这样,你就更不该来了,早点收拾收拾东西,带着孩子们离开才是正事。”
酒保将调制好的蒸馏酒放到吧台上,玻璃杯内的酒水只轻轻地晃了两下,便很快平息。
来人看着面前的酒,终于出声说了今夜来此的第一句话:
“我不知道。”
不远处趴着的三花猫打了个哈欠,黑发的青年突然笑了一下。
他以手支颌,眉间因这个笑而放松舒展,鸢色的眼瞳中映出酒吧暖黄色的光,他的状态在一如既往的懒散之外,竟还显出一种柔软来。
“你总是这么说”他轻声道,“织田作。”
被他称作“织田作”的人也在此刻转过头来,泛着红的短发在灯光下有些晃眼,他的视线却只是在青年的身上落了一瞬,又很快收了回去。
他默不作声地喝了一口面前的酒。
青年悠悠道:“通常这种时候呢,我都会追问你侦探社内最近又发生了什么,我送出去的两个孩子现在生活得怎么样,或是你新一本的小说有没有定好主题,需不需要我来提供想法”
他话音一顿,又说
道:“而每次你都有问必答。”
“织田作”在这个时候又看向他,微微歪了下头,像是在问“你今日打算问什么”。
青年见此,唇角轻轻地勾了一下,目光柔和。
“我今天不打算问什么了,已经够了。”黑如鸦羽的长睫落下来,他眸中的颜色霎时被阴影覆盖,“织田作,已经够久了。”
对方一怔,回眸见面前还没喝完的蒸馏酒,模样看上去有些委屈:“我才刚来。”
“可你早就不该再来了。”
青年低头,沉沉一声叹息,话里的内容不知是对着面前的这个人,亦或者另一个谁。
他没有再抬头,只有他的声音,一下一下回荡在安静的酒吧里。
“你从不欠我什么。”
织田作之助从睡梦中睁开眼。
月光穿过窗玻璃,在被褥不远处划出一道光影分明的线,他偏过头,茶色的双瞳便染上些许银色光华,将方从梦中清醒后的迷茫消除殆尽。
啊,昨晚忘记拉帘子了。
他坐起身,揉了揉头发,无声地叹了口气。
只是一个梦罢了
这之后毫无睡意,等到时间差不多了,织田作之助起床洗漱,收拾好之后拉开门,却被冷风中夹杂着的一点凉意惊得顿在原地。
昨夜竟是下雪了。
不过初雪一向积不住,地面上铺着的薄薄一层还没来得及展示冬日的美景,就已经被不知何人的踏过的脚印破坏了。
织田作之助越过宿舍楼的栏杆向下看去,但没等他细想那脚印是属于谁的,头皮突然一炸
被衣刃穿透胸口的画面从眼前一闪而过,他迅速转了个身,向前踏出一步,而后手掌支撑栏杆,直接跳下了这层楼梯。
厚外套从栏杆上擦过,细雪被带得簌簌滚落,这一系列动作停止时,恰好刚过去五秒。
织田作之助抬头,那少年穿着浅灰色的大衣,边咳嗽边收回衣刃,轻微地向他点头算作招呼。
“芥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