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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旭的眉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皱。
母亲对于佛祖的信仰,大多是因为在祖母面前没有什么地位。
父亲也在谢家不管庶务,一心读。
三房若不是嫡支,在谢家就等同于可有可无。
母亲好胜,却又要体谅父亲,所以转而去佛祖面前寻求安慰。
谢旭和谢素素曾经偷听过谢三夫人在佛前念经,除了每日来回的几卷经之外,谢三夫人经常咒骂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妯娌们,尤其是谢大夫人。
因父亲的病和他的婚事,母亲和谢大夫人闹成这个样子,谢旭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压得久了,自然就会爆发出来。
实际上,就连谢旭都暗恨谢大夫人。
人总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压根没有接近过成功,更愿意相信,自个是被外界种种的阻力阻碍才失败。
若是没有谢大夫人,他何至于此。
“佛祖总是好的,只是那些借着佛祖的噱头的骗子实在是太多了,”谢旭想了想,对谢三夫人说,“母亲只需相信佛祖就好,别的还是要打些折扣才是。”
若是谢旭平日里说这些,谢三夫人一定听不进去。
今日,谢三夫人听进去了。
当初在贵夫人圈中,将静安师太视作神明一般的存在,静安师太讲经也未尝不是讲的舌绽莲花,结果呢?
最美好的东西,往往包裹着最毒的内核。
会不会又在清远方丈身上重蹈覆辙呢?
谢三夫人点点头,“日后,我只信佛祖便是。”
母子二人到了门前,门房立即出来,施了一礼,“谢夫人,谢郎君,敢问是来听宝塔寺方丈诵经吗?”
谢旭点了点头,门房立即指了个侍卫将他们朝西院领去。
看着谢家母子的背影,门房叹口气,“真搞不懂,都已经是贵人了,也不知还要求什么?”
人啊,真是贪心不足。
谢家母子到了西院,从人面鸟下面走过,压根没留意到这只鸟正栖身在树梢。
场子里密密匝匝地坐了一大片的信徒,侍卫们帮着给腾了个靠前的好位置。
林大考虑到兴许会有贵客前来,早就预留了一些空位出来。
但是这一次的法会,并没有什么贵人来。
谢三夫人和谢旭跪坐在蒲团上,总觉得有些扎眼。
谢三夫人叹了口气。
“母亲,您怎么了?”谢旭不解地悄声问。
“上次我来的时候,这里人山人海,大都都是贵『妇』人,这一次,到只有我在这里了。”
谢旭说:“可见静安师太这件事,让许多贵『妇』人都心中存疑。”
谢三夫人点点头,又摇摇头。
“玄慈方丈兵解之后,火化出了舍利子,大家就又开始信佛了,只是,这一次舍利子被偷,外界有不少传闻,说清远方丈才的佛心不稳,才会导致镇寺之宝被盗。还有人说……”
谢三夫人犹豫了一阵,又小声说:“说舍利子是假的,曾经有盗贼声称,偷了舍利子出来打算卖个好价钱的,没想到有人认出来是假的。又有人说,玄慈方丈若是真的成佛,怎么连佛偈都不留下一条,反倒让俗人们猜测他的死因?是不是清远方丈后来牵强附会之词。”
事情反复多次,疑点太多,坚信的人开始动摇,动摇的人开始不信。
贵『妇』人圈中,敬国长公主明确表示再不信佛之后,信佛的人就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