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绕到院中,便看到了面色讪讪,自以为听到了什么了不得消息的商赋,以及满面忧心的伯懿。
“我并非登记在册的兵将,不如我送他出京吧。”
虽心中缭绕着不知名的憋闷,但着眼前稀薄的红影,他头一次真心祈愿这座宅子的主人不要有事。
“不可!”
玉浅肆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伯懿怔在当场,她不信任自己?
“我并非不信你。而是,夫人不会允许你带少带小公爷离开。而且,你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你还受了伤。”
伯懿与凶手交过手,他也清楚,自己不及那人。还要带着病重的王嵩,更是难上加难。
只是,他想为她分忧。
玉浅肆凝眉回望,若是少主有任何损伤,林氏都会把这一切算在伯懿头上。
她坚定道:“我不能允许他出事。”
伯懿自嘲一笑,问道:“那我还能帮你些什么?”
心却似沉入了无尽深渊。
“你同少卿大人就留在这里,无论如何都要等我从宫里回来。”
“好,我尽力一试。”
可他们二人,一个是林氏丝毫不信的伯懿,一个是先后一党的商赋。哪里能拦得住林氏?
伯懿黑眸一沉,心中已有了计较,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她望一眼天色,捏着穿宫铜符驾马而去。
红影消散,就连她周身清俊的气味也被狂风吹了个无踪无影。
一切就如她从未出现过一般。
不知怎的,那高碎的茶沫儿又在眼前沉浮,不详的黏腻感,似这狂悖的天气一般,叫人无法呼吸。
商赋见前厅里已经没了人,招呼伯懿朝后院走去。
自王嵩摄政之后,齐国公府便闭门谢客,是以,商赋长这么大,还从没来过这里。
虽然明白不该不请自入,但还是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伯懿本不愿多生事端,可恍惚间却听到了隐约的痛呼声。
声声不休。
若要形容,那似是失去所有力气的濒死之人,用尽生命发出的叫声。
拼尽全力,却又透着无力。每一声嘶喊,都似在透支着生命。
他心中惊骇不定,又觉得不可思议。
究竟是怎样的痛,才会让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成年人至此?
商赋也惊了一跳,连连退了几步,总算是阻住了他探索齐国公府的脚步。
“王嵩竟病得如此重?”
十年前,少年王嵩乱中被掳,被找到后身中剧毒,生死未卜。
此桩旧闻,在京中不算秘事。
时逢国丧,那场惨烈的阳关之役换来了边关方宁,紧接着,明德皇后以决绝之姿,自焚于宫墙之内。
其实,当时何止程家,王家、林家大盛所有的名将良帅,都尽数折在了那场惨绝人寰的护国之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