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未注意到那宋将军的神情,就算注意到,在她心里也不会多在意几分。因为以她这个不受他待见的程度,也只会更不受待见罢了。
离开那是非之处后,面前的老鸨带着她们两人从侧面的小路来到了后院处,这里不同于前院的富丽堂皇,反而是个颇为雅致的地方,绵延不绝的荷花池成了庭院的名景,虽然现在夜色已深,在月色的掩映下,还是看的出这里岸边修建了些小阁楼,而在这水中却多是些水榭楼台,供应客人观赏用停歇用的。
老鸨带着两人顺着岸边的青石路向前走,此处种植着大片的杨柳,脆嫩的依依柳枝拂过衣袖,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往前走了段路,便来到了个独立的楼阁庭院之处。
这院中的花草,若是有心之人便会发现皆是些难得的名种。各色花朵布置精细,摆放雅观。就拿那灯火映照下的三色海棠花和墨莲来说,花瓣层层叠叠,颜色昳丽,看得出种植之人不光费了心思,更是个心巧之人。
再往前面。临近这精致的小阁楼前,竟然还有颗高大的银杏树,繁茂的枝叶掩映中带着星星点点的白色花朵。
银杏夜间开花,一般人难见其容。
云锦看着这处院落的布局笑了笑,顿足在树下后,便转头问向那刚要向前为她掀起阁楼珠帘的老鸨:
“这庭院的布置倒是颇有几分意趣,不知是出自哪位大家之手?”
云锦看着这里的花草摆设,倒是想将阿娘的院落重新改改布局。
老鸨撂下那粉莹莹珍珠窜成的门帘,听到这近乎于夸奖的话,老脸上似乎都笑开了花。
“哎呦,丞相大人,您是不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大家设计的。这啊?是我们南风阁的头牌沐公子的妙想。丞相您可能还不知道,在扬州,我们南风阁可是赫赫有名的,其中最引以为傲的,便是我们南风阁的四大头牌,其中有两位公子和两位姑娘。而这沐公子,则是我们头牌中的第一人,昔日为其一掷千金的贵族子弟和地方豪绅数不胜数,但能让我们沐公子愿意见一面的人可少之又少。”
老鸨口若悬河的说了半天,却发现面前的傻侍卫看着那颗银杏树发呆,而丞相大人却盯着这门帘内,嘴角含着的笑意渐深。
瞧着这传说中的丞相这幅德行,老鸨心里“呸”了一声:这天下的狗男人都一样,就这看着雅贵的丞相,不也是这般的色急,要不能一直盯着这帘子内的景致,她还偏偏要调调这丞相爷的胃口,说不定还会来笔横财。这丞相爷可是年少为官,能坐在这么个显贵的位置上,这兜里的油水……
她笑得愈发可亲道:
“丞相大人今日可是有福了,老朽说的这位沐公子可能正在里面恭候您呢,而且齐大人不知道您到底好哪口,还给您包下了另外一位女头牌,今日大人您可是一下就有两位美人作伴呢?老朽就先不耽误大人的春宵一刻了,这就带您进去。”
顾玄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平日里跟着大人耳濡目染的都是些丝竹之声,现在听着这老鸨唠唠叨叨市侩的语气,恨不得拿块布把她嘴绑上。可看大人那怡然自得,丝毫不受影响的样子,顾玄忍了忍。嗯……他应该和大人好好学学,遇到什么事情,要内心平静祥和。
云锦注意到了旁边顾玄略显烦躁的神色,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而对这老鸨说道:
“带路吧,本相倒是想一睹为快了。”
跟着老鸨进去后,云锦的手不经意间的摸了摸这粉色珠帘,嘴角的笑容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凝重。
豪掷万金的陈设,还有这珠帘上的南海皇室贡品,相信一会儿出场的两位头牌应该也会更有趣……
唔,齐大人啊齐大人,你可真是为本相将真正的狼崽子引到了身边。
走进帘内,先是典雅香的外堂,左右两侧有几间其他的供休息的房间,而顺着这条主堂往内走,便是宽阔的内堂,整个地上都铺了厚软的毛皮。
而齐宴山正和秦望川在屋子内的桌宴处,席毛毯而坐,两人觥筹交错间,另一侧几乎占据了一面墙的窗子大开着,袅袅的荷花香飘进屋内,粉色的花心处和荷叶上还亮着盏盏花灯。
可谓是个风雅享受的地方。
老鸨已经颇有眼色的退下了,而陪在齐宴山他们旁边的几个女子,看着那站在门口雅致的月白锦衣少年,一时之间竟忘了给身旁的两位大人斟酒,只是呆呆的看着面前这颜若好女,姿容俱佳的少年,不由得羞红了脸。
齐宴山撇了撇嘴,冲旁边的秦望川抱怨道:
“老秦,你看看,我就说,等咱们云丞来,这些个小妮子眼里可没有咱们这老头子了,这群女人啊,太肤浅,怎么就看不到老夫的内在呢?老夫的内在可是丝毫不逊色于咱们丞相的外表好不好?”
听到这话,秦望川两撇胡子不屑的抖了抖,颧骨似乎已经喝的有些微红,却立马反驳道:
“你可拉到吧,你内在外在都别想了,你连咱家丞相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听到这话,周围的几个轻纱女子皆回过神来,忍不住的笑弯了嘴角。
这两位大人虽然身居高位,却很有趣,特别是喝了酒之后,两人的互怼就没有停过。
齐宴山胖乎乎的老脸上似乎已经喝高了,气的舌头都有点卷不清了:
“你……你这……老东西,一天……一天天就会讽刺我。你好,你瘦的跟晾衣杆似的,你连丞相的脚丫子都比不上!”
说着说着,似乎更有些愤愤不平,伸出双养尊处优的肉爪子就“拍”的一声,直接拍在了对面秦望川的瘦长的脸上,还振振有词道:
“说你瘦你还别不信,你看你脸把我手都咯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