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患难见真情

“你们说我慕容华芝不打紧,若再有一次让我听到你们说韩大人的好丑,我一定把你们的舌头剁下来喂狗。”华芝沉声说着,怒气喷打在面纱上,纱巾微微跳动,一双杏眸又缓缓环了营地上所有亲兵一眼。

她眼神凌厉,被她扫视过的莫不心惊地低下头,素闻这位公主性子活泼,脾气和善,却似乎全然不是。

众人再看时,那窈窕的身影已在远处,地上影子细长,与林中树梢薄影混在一起,延向韩良的营帐。

进了营帐,华芝摆摆手,内务府几名内侍忙退了下去。

诺大的帐子便只剩下她和韩良二人,杳无声息——韩良还没有醒来,华芝坐到榻上,痴痴凝了榻上的男子半晌,鼻子一涩,把头轻轻靠到那具缓缓起伏的温暖胸~膛上,从飞龙寨回来,他已经在这之前便安扎下的营地里睡了一天了。

中间有短暂醒过来一次,吩咐手下人去处理飞龙寨的事,办理林姑姑的后事,又派人分别送信回帝都,桩桩事情,处理冷静,有条不紊,她远远看着,竟不敢走近他,她看着侯府随行的大夫为昏迷的他包扎伤口,看着他醒来安静地嘱咐属下办事,他说话的时候,偶尔会看她一眼,淡淡的,后来,他又睡了过去,他的伤势甚重,只是,他年青力壮,身体上的伤终究会康复,再也无法恢复到最初的是他的手脚。

大夫还没跟他说,但消息已经传了出去,一些亲兵都知道了。回宫以后,也必将传遍整个皇宫。那他呢,清醒过来的时间里,他到底知道自己受了怎样的伤吗?

也许,刚才真的该把那些乱嚼舌根的亲兵捉起来狠狠打一顿,她总得找个发泄之所。现在,她攥着他的衣衫,昨夜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她却痛苦得茫然不知所措,他一定还不知道自己的伤势,不然他怎会如此镇定沉着,也许是跟在皇兄身边久了的缘故,那神态和皇兄很像,皇兄是那种天塌下来也泰然自若的人,除去少数时候遇上和嫂嫂有关的什么事。

有人轻轻抚上她的发。华芝一怔,定睛看去,只见韩良正凝着她,眸光深邃。她一惊,身子弹了起来,如惊弓之鸟,“你醒了?”她的模样写着四个字:手足无措。韩良微微蹙眉,从飞虎门回来,她便是这个样子,远远躲着他,她刚靠近,他便醒了,因为他本来就睡得不安稳。大夫替他处理伤口期间,他并没有完全失去知觉,他看到她蜷在帐子角落死死看着,眼珠子一动也不动,她似乎想过来看他,却又在畏惧些什么。她这样,他还怎能安心睡去。刚才,不过是他贪恋一刻温柔,才没有惊动她,值到她的泪水糊了他的衣裳,是不是她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思?他突然也微微一惊,却见她快速站起来,三步两步走开,站到帐子的另一边看着他,一脸惶恐,像做错了事的小孩。

她这个反应,韩良反倒放下心来,转念一想,明白了些什么,道:“华芝,你过来。”

华芝摇摇头,哆嗫道:“我去看看药煎好没有,待会待会,让他们拿进来给你。”

“那你呢?”韩良扶着榻子,慢慢坐起身来,轻声反问,一双眸子在她身上慢慢巡察着。

华芝心里越发慌乱,道:“我什么?我出去了。”

她说出去,脚却像钉紧在地上,不动方寸,愣愣看着他。韩良沉声道:“我说,过来,我有事情跟你说。”

“不要!”华芝叫了一声,飞也似地便要往帐外逃。

“既然你不过来,那么就我过去吧。反正我的脚伤了也走不快,你快走几步,我肯定跟不上。”

韩良的声音在背后淡淡传来,华芝一下惊住,他的伤势他知道了!是她害他成了这个样子的!她想跑,却不敢跑,怕他真的追过来,怕他会摔倒,想回头看看他又胆怯。

除去那个身份,他是个那么优秀的人,即使他是这种身份,又有谁敢欺他!他是武功厉害,办事能力一流的韩良,是皇兄身边的红人。可是他的左手以后只能拿最轻的物事,再也不能施展武功了,他那一身厉害的武功必定会大打折扣吧!而他的右脚,走路的时候会一瘸一瘸光想着,她的泪便掉了下来,“慕容华芝,我数三下,如果你不过来,我便过去你那边。”背后的声音微微抿进了丝凌厉,他走路不便,华芝一颤,害怕了,一转身便跑回榻边,“你别起来。”她坐下,泪水滑进面纱,她赶紧抬手去擦眼睛。

他的手却比她快,长指轻轻揾过她的眼肚,一声微叹,把她楼进怀里。

华芝再也按捺不住,在男子的怀里哭了出来。

“别哭了,我又不是死了,你哭什么。我死了你再哭不迟,不是多严重的伤,也不一定不能恢复,宫里的太医或许有办法呢。”

他语气里的轻描淡写,让她心里更疼,不由得怒了,从他怀里抬起头来,骂道:“他们说得对,我本来已经成了丑八怪,脸上再被多划几下也没关系,你为什么要这样?有多亏你知不知道?

“韩良,你是个傻子,你又不是我哥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待我?我拿什么赔给你?”心中悲恸,泪水把面纱也打湿了,黏糊着脸上越发难受。

“多划几下也没有关系?怎么会没有关系。”

她听到他低语道,手抚上她的面纱,轻轻摘下了。

“华芝,在我面前,你永远不用戴这东西。”

华芝浑身一震,睁大眸子看向韩良,他目光炯炯凝着她的脸。她却猛然自惭形秽起来,飞龙寨再见,情势紧迫,她可以暂时没有了羞耻之心,但此时此刻,桌上烛火几乎尽,光影虽淡,仍能映出他俊颜如玉,而她那副容颜,她看了一次,便摔碎了镜子,是,没有嫂嫂当时的伤重,但为绝后患,她当时也下了狠手,只要想起那个情景,那股害怕恐慌便凉沁沁的浇淋在心头,她不敢多想,也不敢再想。

她突然骇怕起来,怕在他明亮清澈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模样,双手紧紧盖上自己的脸,她哭着哀求:“你别看!很丑,像个鬼!”

他右手把她两只手包裹上,用了力道,把她的手拉下,又伸出左手去抚她脸上的每道沟壑,她想去拨他的手,但他左手手筋被刺伤,她不敢,只得任他轻轻细细的抚着,咬紧唇,满眼氤氲。

韩良看她一双眼睛都哭得眯起来,又红又肿,往日那双快活的大眸尽是悲恸,他为她受伤,即使残废了也心甘情愿。可她以后呢,她的容貌被毁,她虽还是清白之身,但被劫数天,谁又还相信她的清白!

心里搐搐的痛,那股沉痛怜惜的柔软再也压抑不住,情不自禁凑唇过去,吻上了她的脸。

韩良没有想到自己会失了分寸,一触到她的脸,他已然溃乱了神智,他怎能如此亵渎她,大惊之下,刚想抽离,“噗”的一声,灯花轻爆,烛火尽。满帐黑暗,而她没有把他推开,她似乎没有任何推拒之意,甚至紧紧攥住了他的衣衫,压抑了十多年的感情,一下乱了。帐子里很静,她攀在他衣衫上的手越来越紧。

越禁忌,越不能,越压抑,越压抑,越想,尤其是历经生死,差一点失去以后。

刚好,有了这突如其来的黑暗。

他想她,想这样碰碰她,想得快疯了。而她心里偏偏不是他,一念及至,想到的反不是放手,而是掠夺。

“韩良,韩良”“华芝。”他掠夺着她的唇。

不久后——

他似蓦然震住,她何其幸运,能被这样一个人喜欢。她也喜欢他,这种喜欢再也不同以前,也不像对兰亭大哥那样,兰亭大哥似乎已很久没有想起他了,自己的心,竟然到此刻才知道,颤抖得厉害的手慢慢止了下来,她不敢再想,怕被他发现她的异状和想法,怕他会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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