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谨之看了她一眼,道:“该死!”这句话让她如同掉入深渊中,她很想冲上去,质问他,或像上次一样狠狠的甩他一巴掌,最后却依在门外,无力的滑落在地。
慕容谨之的声音轻轻传来,“走啊,你不是要走吗?走吧,反正殿外还有几个伺候过你的侍女。”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那她真的要走?又能做什么?白璃忧双手放在膝盖上颤抖,眼前已经被水雾给蒙上一片迷糊。
“过来!”良久之后,璃忧才木然的起身,走到桌边,两人之间的气息交融下,已被他搂进会啊种,她的泪水被他吞进腹中。
在这一刻,白璃忧恢复得无比清醒,明天她就要走,必须走,终于在这一刻,她挣脱了所有的束缚,慕容谨之看了一眼桌面,伺候着的太监立刻会意,很快将地上的碎片清扫干净,将那一片散落的奏折也重新的放回到了桌上,又重新端来纸墨,这才退了出去。
慕容谨之拿去其中一本奏折,认真的看了起来,白璃忧心中苦涩,在他怀中一动不动,怔怔的看着地上,良久之后,只听到他的声音传来:“你是如何跟百里瑞熙认识的?”
半晌后,她才漠然道:“大概是在欢德楼中有一面之缘吧。”
“嗯,一面之缘,竟追到了宫中,又向朕要你回去。”慕容谨之神色顿时冷冷一笑。
“你问华芝,除了结识了兰亭大哥之外,我是真的不认识他们——”白璃忧也不愿多说什么,闭上眼睛,说道:“我真的累了,如果你不放我回浓华殿,那病给不给治?帮我传姜大夫进宫吧,我心口痛。”
慕容谨之伸手掀开她的外衫,就要查看,“你有病啊!谁要给你看,我说传姜大夫来!”
夜,星月黯淡——
耳边一阵低沉的痛苦呻吟让慕容谨之猛地睁开眼睛,伸手往被子里一探,怀中的人浑身滚烫,大惊之下,她将人给轻轻给抱到床沿边靠着。
随后,他赤脚走出寝殿,很快,帝君的怒吼响遍了整个后宫——“给朕将姜大夫传进宫!”
三更天,御房前殿内,依然灯火通明,殿外,禁军严密的巡逻,寝殿外,数十名侍女太监惶恐的站院中,进得寝殿的有姜大夫,郭麟,二位脸有凝色,帝君坐在床边,仅穿单衣,一脸惊慌的紧紧抱着怀中的人。
帝君沉声问,脸上有一丝暴戾之色:“睡前,你来看过,那时候还好好的,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姜大夫也是又惊又怕,看了帝君一眼,咬牙说道:“娘娘之前的伤本就属重,在加上堕胎的损耗,今日又连番的走动,恐是劳损了身子,再加上——”
“什么?”帝君怒道。
“加上积郁再心,引起发热,这是郁结,是病患的大忌,如果发热一直不退下去,就算是用全天下最好的药,奴婢恐怕也没任何办法了回天了。”
姜西索性将心一横,跪下道。
慕容谨之浑身一震,朝白璃忧看去,她全身冷汗淋漓,眉心因为痛苦而拧成一团,“慕容谨之。”
微弱的低吟从嘴中呓出,慕容谨之蓦然低下头,吻上她的唇,“璃忧,朕在这里,朕就在这里。”
她的手拽住他的衣襟,“痛,我痛——”
慕容谨之心疼,大怒道:“你们听不到吗?她说痛,你是聋子吗!立刻给朕治!”
姜西却摇头,坚决的说道:“皇上,奴婢已经说过了,只要娘娘心头的郁结不消,你就算是现在立刻要了奴婢的命,奴婢也无法救回娘娘来,换做是太医院任何一位院首,他们也是无能为力。”
慕容谨之紧紧搂着怀中的人,哑声问道:“璃忧,告诉朕,你想要什么,告诉朕,朕都给你!”
白璃忧只是嘴巴蠕动着,根本发不出声音来,慕容谨之俯身,才能勉强听清楚那只是她发热后的胡话,他咬牙,说道:“朕答应你,只要你好起来,朕就带你出去游玩几日。”
深夜,在嘱咐了医童将熬好的药送到御房寝殿后,姜西走在出宫的路上,她也不急,没有坐轿子离开,而是慢慢散起来。
今日,她进宫查看白妃伤势,白妃向她要一剂药,她也给了,那是会让人在短时间内发热的一粒药丸。
就算是到今日事情结束,姜西还是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为白妃配置那一剂药,也许是因为还念着当年在瘟疫横行的城中,那女子不顾自己安危,为百姓寻药的大无畏吧。
白妃拿了药,叫她说那几句话,在之后,对她清清淡淡的说一句:姜大夫,日后请多珍重。
所以,今夜,白妃病重,她也知道那一剂药,成了白妃出宫的关键。
帝君承诺的西山之行,她是想要向后宫其他嫔妃宣告帝君对她的宠爱?姜西并不知道白妃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又直觉觉得这个女子不是那样肤浅的人,只是,这后宫中的事,又有谁说得清楚,毕竟人心是最易变的。
可是,为什么白妃会对她说那句,日后珍重。
转过一处花簇中,不远处,她竟看见树丛中两个身影,是卿侯夏卿与淑媛皇贵妃,姜西却不敢多留,怕自己看到什么承受不住的事情,赶紧离开。
“我明日就要随皇上出宫,西山之行——”夏卿盯着楚沐姝,轻声说道:“需要些时日才能回来。”
楚沐姝的目光眺望着远处的小亭,只是轻轻浅浅的应了一声,夏卿冷笑道:“是本侯犯贱,巴巴的来找你辞行。”
楚沐姝冷漠的看他一眼,低声说道:“你以后不要来就是了。”
夏卿怒极反笑,道:“沐姝,你就这般的不待见本侯?”
楚沐姝苦笑,道:“侯爷,沐姝早就说过,当日我没未做妃时,你就可以去向皇上——”
“我可以吗?我现在还能在私下找你,说会话,也是因为皇上信任我这个表弟,知我对你是有意的,但也知道我是绝对不会背叛他的。”夏卿苦笑。
楚沐姝垂眸,良久不语,很久之后才轻叹开口:“卿哥哥,你我多年情谊,只是沐姝这一生,已许给皇上,已是还不了你的这份深情,就算是他现在——沐姝心中仍只有他一个人。”
夏卿伸手按住她的肩头,狠声说道:“我不要你还!你现在这样不争,就是要眼睁睁的看着白璃忧将表哥抢走!”
楚沐姝故作无奈的闭了闭眼睛,说道:“你曾经对我说过,等到千叶局势稳定之后,我便是他的皇后,可是一直以来,我就没有这样想过,来到这里为他做那么多事,我也只是想要待在他身边,那时在江南,我就对他说过,如果只做一个小小的宫女,让我陪着他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