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后晌,曹晋一行百余车,卸了煤炭就离开孟州返程。
随行的自然是知装改扮的‘龙禁卫’和‘獬卫’。
120车煤炭就堆在了州衙侧门外大街上,随后衙役出来满城的宣讲刺史大人给穷苦百姓发煤赏炭,非穷苦人不得擅领。
一个后晌,无数穷苦人挑筐借车的过去领煤领炭,一片的欢呼。
实际上这120马车的炭也就16000斤,50吨左右吧,虽不算多,但对于穷苦百姓而言,可能因为有这一块炭,今晚不会太冷呢。
然后,州衙又贴出告示,‘有民间自愿者组成煤车队往卢县去拉煤的,今年冬季的用煤皆由州衙承担,拉回来的煤都给百姓以户籍采买,以最贱的煤价卖与百姓,孟州府按每户供给煤炭若干,想多买的就按市场正价了,但府衙即将出台煤炭新定价,任何煤商炭贩若违背新价,可检举告发之,禁其再贩卖煤炭……种种。’
这也算是祈仲林上任孟州的第一项善政,孟州人欢呼了一夜呢。
次日,几百转大马车从孟州开出,浩浩荡荡直奔卢县而去。
孟州的改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刷新着老百姓的视野。
祈青天之名不径而走。
陈钦使的善誉也一下如日中天。
在城东一家客店的独院里,覃瑞和四个兄弟又不知何时摸回孟州。
此前刺杀一事落幕,他们也只赚到了定金两万,因为陈钦使活的好好的,他们也不可能去跟雇主再去要钱,那边也没有再催他们继续做,实际上雇主那边的接头之人再未露过面。
大约是不想暴露了根底?
总之,刺杀之事基本就这样终结了。
再叫覃瑞他们几个去,他们也不会接这种买卖,主要杀的人不对,看看这几日孟州发生了什么事?
听听如今孟州有多少老百姓在赞祈刺史和陈钦使的?
尤其覃瑞他们亲身见了陈道玄,知道此人气魄何等之不凡,心佩之余更不可能做腌臜刺杀他的勾当。
“大哥,还想些甚?这般为民之人不值当我等去效力吗?”
老三林肃性子较直,他也是对某些人真心服了,甚至他们还去了孟州卫招兵那里看过,人山人海的,还能看到寨子里的考核练兵景象,军营的确是男人的地方,看过之后就予人一种热血沸腾之感。
覃瑞苦笑道:“三弟,我是怕人家瞧不上咱兄弟……”
他非无投效之心,但心里还是自卑的。
“大哥,我等凭本事吃饭,又不是看谁长的俊。”
“哈,就是嘛,大哥,我等皆有一身好武艺,入军营得了。”
邢骛这个说法倒是叫覃瑞心中一动。
“着啊,我等皆去应征便是,凭我兄弟的身手,还当不得一个军虞侯吗?”
“对对对,就这么吧,走。”
……
孟州,怡香院。
这是孟州第一大青楼酒肆。
每日里往‘怡香院’钻的富绅阔少都不知多少。
今儿怡香院头牌花魁‘以诗会客’,哪个人做的诗好,能得头牌鉴赏便能与头牌相见,至于……就是相见,喝喝酒,吟吟诗,头牌都卖艺不卖身,你要梳笼了回家那就随你做什么都成。
“姑娘,这首诗不错的吧?这可是孟州大才子朱旭的大作……”
“朱旭?他父亲可是孟州大儒朱启朱凤标?”
头牌云香姑娘略微动容。
人家不愧是头牌,名满孟唐青沧莱潞澜诸州,每至一州走穴都挂当地第一红楼的头片大名,可谓艳名高炽,东路无人不知裴云香之名。
她伸手接过那诗看了看。
眸光都未一亮。
无非是无病呻吟之词,郎情妾意的艳词粉句,根本引不起兴致来。
偏在此时,阁室后窗方向传来一声奇异的声音,这是……暗号。
裴云香秀眉一蹙,这暗号之声格规不低啊。
她忙行到后窗处,探螓首望向后园。
此际,后园中只有三两株梅树,近日无落雪,梅花于严寒之中仍向阳而开,绽放它的美丽。
就见后园那凉亭之中,一人负手卓立,只有一个挺拔的披着斗蓬的身背,也能看到其头上戴着黑貂帽,此人似乎在欣赏树上的梅花。
亭外侍立一个白面无须中年男子,和一个黑袍和尚。
那无须者赫然是汪英汪公公。
就见汪英面带一丝微笑,朝阁窗处的裴云香微一拱手,“杂家主人也有两句偶得之句,云香姑娘可愿一闻?”
“云香洗耳恭聆。”
她看清是‘汪英’时便露讶色,但表面上仍隔窗裣衽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