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有孕

“中毒?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孟古青还未开口,闻讯赶来的懿靖太妃,先声夺人,语气严厉的责问太医。

因着这屋里以皇后孟古青为尊,故而虽是懿靖太妃问话,太医却是向着孟古青道:“回禀皇后,微臣细细切了董鄂侧福晋的脉,脉象孱弱,中毒虽不深,然而中毒时日却已是不短,所以……”

太医觑着孟古青的神色,斟酌着道:“所以,董鄂侧福晋应是饮食用度不慎……哪里误服了而不自知。”

谁人会闲来无事误服毒药,而且是经年累月的长期服用,太医是猜度着庭院深深,不愿把皇家的勾心斗角翻腾出来,这才把话说的如此含蓄,然而屋子里的人却是都听懂了。

懿靖太妃自是将怀疑的目光,望向西林觉罗锦芳,一府二主,必然有人承宠,有人失意,想着这西林觉罗锦芳平日里看起来倒也本分,却难保不会因着妒忌,起了害人的心思。

这般被懿靖太妃冷眼打量,锦芳却对这一切懵然不知。然而,其心虽坦荡,又自知无辜,但在懿靖太妃的眼风下,锦芳几是站立不稳,幸亏一旁的博果尔堪堪扶住了她。然而待她重新站好,博果尔的手便立时离了她的裙摆。二人之间竟颇为疏离。

其实,博果尔本不愿意来趟这趟浑水,无奈母妃身边的内监不住的催促自己进宫来收拾残局。故而他虽然不关心董鄂如玥,可是对方到底是自己名义上的的侧福晋,又发生在宫里,恐又牵累了孟古青,所以才匆匆忙忙赶紧宫来。

眼见得如此情景,懿靖太妃心生疑窦,然又怕是自己捕风捉影,未及细丝,便又回头只顾着董鄂如玥。

不一会,如玥悠悠醒转,眼见的床榻旁围坐着的人,竟施施然的欲起身行礼,身似扶风弱柳,只是刚一起身,身子便不支,倒了下去,口中连连告罪,惹得懿靖太妃又是一番疼惜:“我的儿啊,你都这般了,怎的还想着周全礼数呢,眼前最要紧的,是看看究竟何人如此黑了心肠,竟这般害你。”

孟古青不欲看如玥如此惺惺作态,又兼着顺治还在旁边的屋子里,便想着打发了太医前去襄郡王府,看看董鄂如玥因何中毒,也算是了了此事,就对着面前的太医吩咐道:“既是你诊出了董鄂侧福晋的病症,就辛苦你带着几个医士去襄郡王府上好好查一查,看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也好找出方子,好好地为董鄂侧福晋清除余毒。”

太医自是连连点头,正待领命而去。董鄂如玥身边的陪嫁丫鬟安意便自然地随着太医回府,安顿一应事宜。

安意从锦芳身后蹑蹑而去。不料太医还未走出门口,一旁的锦芳一迭声地呕了起来。

原来,锦芳本就觉得连日来自己有些疲累,又忽地闻到身旁升起一股若有若无的味道,而后胸中憋闷,竟抑不住地呕了起来。

孟古青看着锦芳如此症状,以为她也是中了毒,正要开口让太医也帮着看看,却不意懿靖太妃与一旁伺候的嬷嬷交换了眼风,满是喜色的对太医吩咐道:“快来给西林觉罗福晋瞧瞧,这是怎么了。”

太医便折了回来,为锦芳诊过脉之后,拱手而立,喜滋滋道:“恭喜太妃,恭喜襄郡王,西林觉罗侧福晋有喜了。”

懿靖太妃听闻如此喜讯,喜悦之情难以自持,一时间忘情地双手合十,口中喃喃道:“祖宗保佑,祖宗保佑,感谢满天神佛眷顾,我的博果尔竟然要当阿玛了。”

博果尔与锦芳却是神情惶恐,呆立在那里。

一旁的孟古青虽感意外,但到底觉得自己是局外人,便下意识的躲开博果尔望向自己的眼神,而后竟意外发现董鄂如玥垂下的面庞上竟隐隐有喜色。如此,心中便有了一丝不好的感觉,却又不知其中原委,只能按下困惑。

孟古青不知道的是,自大婚之后,博果尔竟从未踏足过董鄂如玥与锦芳的院子。只是这王府中细事,除了他三人,自是无人知晓。

博果尔初时虽是惊讶,却是极快地反应了过来,正色道:“侧福晋的脉象,可是确切?你又有几成把握?”

锦芳也是面色焦灼,颇为急切的望向太医。

太医心中不由腹诽,这王爷与侧福晋二人许是遽然有喜,初为人父母,故而有些惊惶。于是,信誓旦旦,以自己多年医术作保道:“臣虽是汉臣,但臣祖上起便为皇家延医诊治,如未有把握,不敢轻言。”

博果尔神色不变,道了句有劳,便不再多言。锦芳却甚是惶恐,只抓着博果尔衣襟道:“王爷,臣妾……”

懿靖太妃此时再也顾不得欢喜,疑惑地道:“本是喜事,你们怎的如此愁肠百结的模样?”

锦芳还要解释什么,博果尔却拉过她的手,抚慰她的不安,而后对懿靖太妃道:“额娘怎么会这么想,锦芳只是太过于激动了,才会言语间失了分寸,还请额娘体谅咱们初为阿玛额娘的心。”

懿靖太妃听得博果尔如此解释,心下稍安,却见得塌上的董鄂如玥抖如筛糠,口中道:“姐姐……明明……王爷……”董鄂如玥如此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却是急坏了懿靖太妃。

“你有什么便说什么,怎的也变得如此吞吞吐吐了!”懿靖太妃不为人爽利霸道,素来果决,虽是平日里欣赏董鄂如玥的柔情似水,此刻却是全然没了好脾气。

董鄂如玥小心翼翼,觑着博果尔与锦芳的脸色,小心道:“许是……许是如玥弄错了,说不定王爷什么时候偷偷去过锦芳姐姐的院子。”

懿靖太妃疑心大盛,却不再看着博果尔与锦芳,只盯着董鄂如玥道:“你这么说究竟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什么?如玥,有本宫护着你,你知道什么且说什么,自有本宫为你做主。”

孟古青知悉事情有异,虽不知其中详情,但是自初见锦芳,便感佩其坦荡执着,便不由自主的相信锦芳定是无辜,加之,最是见不得董鄂如玥如此模样,遂有心偏帮,便开口道:“太妃言重,左不过是他们夫妻之间的闺阁之乐,都是十一弟的福晋,是太妃娘娘的儿媳,谈什么护不护的,又有什么做主的?”

孟古青本是相劝,又忘记了懿靖太妃与孝庄太后争斗了半辈子,平生憾事便是博果尔未能做成皇帝,如今又觉得孟古青在这里惺惺作态,实是在看自家笑话,便刺着孟古青:“皇后年轻,虽有你姑母护着,却没这闺阁之事的好福气,自然不知道寻常婆母与儿媳之间的关系该是如何。”

孟古青与福临不睦,阖宮皆知。懿靖太妃如此诛心之语,孟古青一时被这般抢白,脸色便有些挂不住。

博果尔却是看不下去:“额娘,皇嫂好心调和,你又怎的这般不识好歹。”

“好歹,你倒是知道好歹,今儿的事情,你们若不说个清楚明白,便是皇后,也不能拦着本宫管教儿媳。”

“皇后是朕的嫡妻,是后宫之主,虽不便干涉襄郡王府的事情,可是太妃到底还是被朕奉养在宫中。”

懿靖太妃这般强势,阖屋的人都敛息屏气,却不知什么时候福临已来到了门外,更不意他竟如此顶撞懿靖太妃,袒护孟古青。

福临径直走进屋子,也不顾伺候的宫人鱼贯行礼,只来到孟古青身边,入座。

彼时,江山初定,入关尚短,宫中礼仪并未完备,懿靖太妃又自恃长辈,在宫中连孝庄太后也不全放在眼中,如今被顺治如此顶撞,心中不豫,然而顺治究竟是这天下之主,是君临天下的王。

懿靖太妃便也只能压下了脾气,却又实在不甘心:“既然皇后是后宫之主,那本宫的家事,还劳皇后费心。”

孟古青不欲与其争锋,福临却是存了讨好孟古青的心思,接话道:“都姓爱新觉罗,怎就成了太妃的家事,汉人常说,兄嫂如母,孟古青管一管,也是不妨事的。”

福临自幼习满蒙字,入了关才习汉学,故而有的时候,汉话并不是很利索,故而把长嫂如母说成了兄嫂如母,孟古青知他好意,也不在意他胡乱用成语。只心里想着该如何把今日的事情圆过去,才能不伤及博果尔与锦芳的面子。

董鄂如玥却并不愿事情如此发展,她筹谋已久,自不肯让事情如此这般轻易揭过。

事实上,从大婚之夜的木棉花手帕,董鄂如玥便已步步为营,谋划好了一切。锦芳虽防着自己,不去佩戴自己赠送的名贵镯子,却一定会舍不得丢掉那绣有木棉花的帕子,日日把玩,时间久了,便会沾染上了帕子上涂着的东西,关键时刻,再让安意凑到锦芳周围,将袖中的东西挥散出去,旁人闻得无碍,却会引得锦芳呕吐,而后被太医诊出怀有身孕。

未行夫妻之实,却有了孩子。董鄂如玥原是想着博果尔肯定难以忍受如此屈辱,定会实言以告,那她西林觉罗锦芳秽乱王府,蒙羞皇室的罪名,定是逃脱不过。却不承想,博果尔竟似要将事情应承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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