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俨沉声道:“末将尊令。”
他绕过桌几,径直向宋猛二人走去,步伐沉稳,也不疾快,宋猛厉声喝道:“萧将军,你听信谗言……”
只是一句话的功夫,裴行俨已经到了他地近前,也不废话,伸手抓过去。
宋猛怒喝一声,挥刀就砍,钱贵却是虚晃单刀,转身向厅外跑去。
裴行俨见到单刀砍来,也不慌张,缩腕反抓,已经拿住宋猛的手腕。上前半步,陡然间喝了声,宋猛凌空飞了起来,已向钱贵砸了过去。
萧布衣见到他出手并不花俏,极为实用,不由暗自点头,心道能和李玄霸同行之人,毕竟还是不凡,这个裴行俨出招法度森然,也是个高手。
钱贵听到身后呼呼风声,来不及躲闪,已被宋猛砸个正着。二人滚倒在地,单刀早就抛到旁边。呛啷啷,叮叮当当的作响。不等起身,宋猛就觉得脖子后一紧,却被裴行俨抓住了脖领,拎了起来。
宋猛挥拳打去。砰的声响,钱贵却是大声惨叫起来。他这才现,不知何时钱贵也到了裴行俨的手上,他一拳挥去,正击中钱贵地面门。
二人如同小鸡般被裴行俨拎了起来,还待挣扎,裴行俨冷哼声,双手合力。只听到砰地一声大响。二人脑袋撞在一起,天昏地暗。双眼泛白,都是晕了过去。
裴行俨拎着二人从厅口处走回来,掷到地上。沉声道:“萧将军,末将听你吩咐,已经拿下二人。”
众人见到裴行俨举重若轻的拿下二人,都是敬佩他好大地力气,萧布衣微笑道:“行俨果然好本事。”
裴行俨恭敬道:“萧将军过奖。”
庞玉终于有机会说句话。“萧将军得行俨帮手。实在是如虎添翼。”
厅外脚步声匆忙,一人又冲了进来。庞玉心道自己这里赶得上集市,谁都可以前来,见到那人身着卫府将军甲胄,庞玉呵斥的话只能再次缩回去。
冲进来那人神色诚惶诚恐,只是望了眼地上昏过去的宋猛和钱贵,咕咚跪倒在地,颤声道:“萧将军,末将狄宏远,督军不利,还请将军责罚。”
萧布衣望向魏征道:“魏先生觉得如何责罚?”
“偏将督军不利,纵容手下作奸犯科,按律历当杖责四十。”魏征倒是毫不犹豫。
萧布衣点点头,“既然如此,孙少方,将偏将狄宏远带回军营,杖责四十,观其后效。至于钱贵宋猛二人,枭示众三军,若再有作奸犯科之辈,本将军严惩不贷。”
孙少方大声道:“属下听令。”
孙少方号令手下将三人押下去,百姓指指点点,跟着退下。萧布衣含笑举杯道:“莫要让这事坏了我们喝酒地兴致,行俨,你擒拿罪卒居功第一,当敬你一杯。”
他虽然还是说喝酒,可众人再听到耳中,却和方才迥异。
才入城之时,众人虽知道萧布衣是个大将军,可觉得他毕竟年轻,总觉得圣上越来越不会用人。可见到萧布衣谈笑中擒下宋猛,钱贵,随口收了裴行俨,用人不疑,令裴行俨擒人,看起来颇有识人之明,再加上处置事情有法有度,并不营私舞弊,暗道这人能坐上如今的高位,绝非幸事。众人再端杯敬酒之时,脸上多少带有敬畏。
裴行俨端起酒杯道:“行俨武功算不得什么,若无萧将军治军严谨,知人善任,行俨如何能有出头之日,这杯酒当是我敬将军才对。”
他说的多少有些得罪庞玉,庞玉却是不以为忤,乐呵呵的举起酒杯,“行俨说的不错,萧将军治军严谨,铁面无私,实乃我大隋之福。”
萧布衣却是望向魏征道:“方才魏先生说我任人唯亲,其实我却不敢苟同。”
魏征还是那张欠打地脸,不过总算回了句,“不知道萧将军有何高见?”
他博览群,年少孤贫,如今过了而立之年虽是落拓,可志节不改。早就觉得朝廷不思进取,大隋日益风雨飘摇,难免有怀才不遇之感。见到萧布衣年纪轻轻地坐上高位,多少觉得朝廷胡闹,对萧布衣有了鄙夷,只是见到他处事果断,智珠在握,总算纠正了点观念。
“古人有云,举贤不避仇,举荐不避亲,”萧布衣笑着走下来,拍拍裴行俨的肩头,“以行俨之能,做个偏将并不为过,即是如此,何必避嫌让他抑郁不得志?若是大隋能人尽其才,何愁盗匪不除,这举贤实在和亲疏没有关系了。”
魏征头一次点头,“萧将军言之有理,只是大隋能人尽其才嘛……”
说到这里,魏征轻叹一声,萧布衣看在眼中,突然道:“庞将军,我还有一事请求。”
庞玉慌忙道:“萧将军请讲。”
“我听闻魏先生素有大才,在此做个记实在委屈。”萧布衣微笑道:“不知道庞将军可否忍痛割爱,把魏先生调拨到我帐下听令?”
庞玉心道,这次不是割爱,是丢了个包袱出去,“萧将军开口,下官无所不从。”
萧布衣听到庞玉松口,目光灼灼地望着魏征道:“魏先生,你既然说自己怀才不遇,不能展现才能,我就命你为征讨监军,不知你可有能力胆量跟随?”
魏征愕然,众官也是悚然动容。
如果说裴行俨荣升到了偏将还是连升数级的话,魏征由个记到了行营监军却可以说是一步登天。因为行营监军权利极大,可以说是仅次行营总管之职,就算是偏将裨将犯错,都是有权责罚。当然行营总管有什么错漏不妥之处,监军也是有责指正。
不过大隋出兵之际,监军多半是由朝廷指派,多少有些互相牵制之意,萧布衣从东都出军之际却不设监军,也是杨广表达对他的信任。
魏征以前不过是记,能管的只是卷宗,这次却要管理千军万马,可以说是个极大的考验。
“原来魏先生不敢。”萧布衣见到魏征不语,摇头道:“既然如此……”
“且慢,谁说我不敢!”魏征大喝道:“萧将军,我连死都不怕,难道还怕做个监军?”
萧布衣淡然道:“可你若是做不好监军一职,我只怕你真地要死。”
魏征正色道:“我问心无愧,做事只求秉公处理,就算将军有错,也是绝不姑息。只是忠言逆耳,良药苦口,我只怕萧将军过几日就会恨不得我死。”
他说话咄咄逼人,并不退让,萧布衣却是哈哈大笑,重重地一拍魏征的肩头道:“好一个魏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