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两个就像幼稚的小孩子,所有明里的争风吃醋,暗里的挖坑互踩,不过都是争抢着宁馥的注意。
哪怕她们在队伍中已经成为了举足轻重的成员,跟着十八团大大小小的战役不知经历了多少。
现在不需要了。
两个幼稚鬼,突然就长大成人。
华轩没有来参加这个简单的“葬礼”。
他很忙。
忙着重新补充兵员,忙着开赴下一个战场。
整个十八团没了参谋长宁馥,就像塌了一半的天。
他是团长,现在要把这一整片天顶起来了。
宁舒英忍不住质问他。
为什么你看起来一点也不伤心?
她知道这话很伤人。
就像一把根本没有手柄的刀,她刺伤别人的时候,自己握刀的手,也已经鲜血淋漓。
但只有这样。
只有这样她才能让自己更清醒地意识到,那个给她剥芋头的宁馥,已经不存在在这世界上。
宁舒英知道华轩和宁馥的关系。
事实上,团里白马寨的老人们几乎都清楚。
“宁先生”虽然是大当家娶上山寨的媳妇,可根本与大当家没夫妻间的那档子事。大当家待她,爱而重之,重而敬之。
华轩只道。
“战事未尽,我不能不顾。”
出征时他不曾问过宁馥一句,要做什么,要往何处。
现在他也不会犹疑,不会迷惘。
他知道宁馥想要的是什么。
——她为这个心愿而死。
从此,只有向前。
因为后退一步,便是家国。
部队修整开拔后,华轩终于去2201高地上看了宁馥。
没有墓,就是一个简单的小土包。
也没有墓碑。
战地简陋,轰炸之下,他们连一块像样的、完整的木板都找不到。
最后找了半截被炸断的旗杆,插在坟前。
战旗残损,半截旗杆的残端指向布满阴云的,铁灰色的天空。
这里是2201高地上的最高点。
宁馥走前说这里不错。
“此地甚好。”她说。
山下是江涛滚滚,远眺,是中华之南。
此头须向国门悬*。
她镇在这里。
整编第十八团曾浴血于此,拒敌国门之外。
她守在这里。
远望是故乡,回头,是白马寨弟兄出征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