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也是神奇,只冲二娃子吠叫片刻,便溜溜达达地小跑着走了。
他们也尝试了把二娃子从梁慧雪的身上“撕”下来,但是未果。
这时候四下里没事做的人都三三两两往过聚了。
这个冬天人闲热闹多,大家都来瞧稀罕。
梁慧雪已经又气又羞地哭了。
然而二娃子比她哭得还厉害。
他已经吓破了胆,勉强认出了梁慧雪,便死死捉住她的手,大叫道:“仙女说这样是做坏事!”
“我不做牛郎了!我不看仙女洗澡了!看了要被大黄咬!”
众人大惊。
反应快的已经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好家伙。
梁慧雪试图挣脱,慌乱道:“二娃,你在说什么啊!”
二娃子哭道:“不是你叫我去看仙女洗澡吗!你说只要、只要二娃拿走了仙女的红毛衣,仙女就会做二娃的媳妇了!”
红毛衣。
新年联欢还没过去多久,宁馥穿那件红毛衣的模样还停留在大家的脑海里。
人群沉默霎那,顿时又爆发出一阵窃窃私语。
“呸!谁教你做这等下贱事!”
匆忙赶来的二娃子他娘左冲右突挤出人群,嘴里已经尖声骂上了。
她拿一根挑完豆腐剩下的扁担,死命往二娃子身上抽去,“你自己看看自己长什么模样!你什么德行!想娶媳妇也不能做这样没廉耻的事情!你个傻子不懂事,最后叫人们说我刘家缺德带冒烟!”
“你个没脑子的东西,别人什么脏烂臭教给你你也学?!什么牛郎织女,你瞧瞧,狗都知道干这种事不是好玩意!”
什么狗不狗、神仙不神仙的!他是叫人家发现了!
二娃子他妈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平常整天在屯子里逛荡,除了别人欺负他他从来没欺负过别人,这么个不争气的玩意,还被人教的干出这种事来了?!
自损八百伤敌一千。
二娃子他娘确实愤怒,嘴里骂个没完。
二娃子哭叫着躲扁担,不知道他娘这也是为了占个先手,骂的人也不只有他这个被骗了的傻蛋。
但大家都不傻,大家都明白啊。
看梁慧雪的眼神都变了。
人如白璧皆有瑕。
谁都会嫉妒,贪得,有欲壑。区别在能克制多少。
见不得光的想法谁都有,却不是谁都能付诸行动。
这一步走出去,越走越远,泥足深陷,白玉也就变成了粪坑里的石头。
宁馥披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二娃子,我说对了没有?”
二娃子哭叫道:“说对了,说对了!”他惊恐地环顾四周,生怕大黄还埋伏在哪,“我知道错了,你跟大黄说,别叫他咬我啦!”
宁馥弯起唇角,道:“你错在哪?”
二娃子呆愣了一下,“错、错在……”他搜肠刮肚绞尽脑汁,“错在不该想讨仙女做老婆?”
他娘刚刚这样骂他来着。他的德行配不上仙女。
宁馥摇头道:“错在你只知道生米煮成熟饭,却不知道人人都有一颗肉长的心。”她言简意赅道:“假如仙女想回家呢,假如仙女不喜欢你呢?你要将她锁起来吗?”
傻子愣住了。
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牛郎……牛郎当初问过仙女,要不要留下吗?
傻子陷入了人生第二次深入的思考,也没意识到,宁馥的话并不只说给他一个人听。
她的目光对上二娃子他娘|的眼睛。
二娃子他娘悚然一惊,就像突然被定住了身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