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古齐月到了御茶房,问遍了上值的几名宦官,都说今日未曾见过封有余。
可他一向勤勉,只待攒钱给妹妹买金钗,怎会不曾告假便缺了值?
古齐月只觉额角直跳,他转身快步离去,暗红色的宦官袍似挟着风一般。
待他驭着马到了院外的那处院子,只见门锁齐全,院中也无任何异常的痕迹。
一切都自然得仿佛封有余这个人从来未曾出现过一般。
古齐月看清眼前的景象,有股强烈的不安从内心深处涌起。
身后随从见状安慰道:“或是有余贪玩,奴婢遣些人将各处宫室找一找吧!”
“此事或不会如此简单。”古齐月肃着眉眼:“可曾听闻他有什么仇家?”
“倒是未曾,会不会是那老宦官贼心不死?”
马儿缓缓扬了蹄,古齐月身形微动,他肃着面容扯紧缰绳:“先回宫中再找一找。”
……
封有余被蒙着眼,浑身上下捆得如同粽子一般,如今被关押在一处刑房之中,耳边极其安静,一丝声响也无。
他已在此度过了数个时辰了,可仍未有人前来。
封有余心中惴惴不安,可那绳索实在绑缚得太紧,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
他一时有些力竭。
因着许久未曾饮水,嗓子中极为不适,他挣扎着坐起,却突然听闻有脚步声传来,封有余忙躺下闭紧双眼,装作未曾醒来的模样。
空气中渐渐传来些火把上桐油的气味。
封有余牙关紧咬,额上已渗出了汗,背后大约是有个缝隙,有冷风吹着他浸着汗的衣衫。
脚步声纷繁杂乱,过了片刻,有人似坐在了椅子上,另外有个人朝他走来。
鞋履踩断了铺在地上的稻草。
封有余察觉那人离他越来越近,他顿时屏住呼吸,连睫毛都不敢颤动。
那人似冷笑了声,随后一下便将蒙着他眼睛的布条扯了下来。
封有余心下一凛,手指微曲却仍然未敢睁开眼。
那人未动,站在他身前凝视着他许久,封有余察觉火把的灼热感近了些。
他听着那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既然醒了,何故不睁眼?”
是早晨见到的那领头之人!
封有余眼皮一颤。
那人依旧未动,火把上的桐油味扑鼻而来!
他知晓自己避无可避,挣扎半晌终于睁开双眼,身处黑暗中已久,乍然见光不适之感甚重。
起初视线尚有些模糊,他眨了数次眼之后才瞧清了眼前的景象。
这里似乎是一间柴房,但屋中无天光透进来,墙上插着几柄火把,那难闻的桐油味便是由此散发。
他视线一转,越过那领头人瞧向坐着的那人,只见他一袭紫色锦袍,腰间配的玉佩成色甚好。
封有余面上神情瞧着极为疑惑,因许久未曾饮水,声音微哑:“你们是谁,为何要抓我?”
孙如海微微一笑:“封公公,今日请你来此只有一事想请教。”
“我不是什么封公公,你们认错人了。”
孙如海轻嗤一声:“若我的手下这点能耐都没有,何必养着?杀了喂狗得了!”
封有余闻言顿时紧抿着唇。
孙如海身子微微前倾,他声音不高仿若诱哄:“今日请你来此,只是想问问你,古齐月可有什么异常之处啊?”
见对方如临大敌,他立即温声道:“莫要如此紧张,只要你说了实话,我便放你走。”
封有余许久未曾开口,耳边只有火把烧的声响传来。
孙如海见他不搭腔,垂下眼冷哼了一声:“听说你还有个妹妹?”
封有余猝然抬眸!
“凡事多为家里人考虑考虑,不要为不值得之人守口如瓶。”
火光映着封有余的侧脸,青涩的五官此刻瞧着有些苍白。
半晌后他开口:“你说话算话?”
“自然。”孙如海瞧着他神色松动,又添了把柴:“若你说了实话,那我不仅放你走,还另外给你一大笔钱,足够养活你妹妹,你瞧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