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瑞被问的心下一震。
为民请命?
收人银财来刺杀?
“我等五兄弟,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覃瑞最终没有见礼,但也说了实话。
“尔等五个为财杀人,不分善恶吗?”
“非也,我等还有良知,出道至今所杀之人皆恶贯满盈,若是为民的好官,我等自然不会出手,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规矩,越过这条底限便不为义士,只是江湖败类罢了。”
覃瑞从容应答。
“如此说来,尔等自诩义士?善恶分明?”
“不错。”
“那本使问问你,不讲本使是否恶贯满盈,只是狗官之称总该有个说法吗?本使年方十八,年前才入‘青天司’效命,期间查抄青天司提刑案刘振堂、‘五城都军使’罗柄义、剿杀北大关营云骑尉罗柄坤之叛乱、又查青天司原镇抚使罗柄忠涉及,出京代天东巡,于青州外青林涧一役击溃青州三巨匪之劫杀,剿灭豹突涧寨,匪首罗永方、罗柄坤双双诛杀,救涧寨近两干百姓入林县安置,到了孟州还没做什么,只是敲打了敲打三大商号的银庄,难道做这些事本使就成了‘狗官’吗?本使所查所抄所杀所剿之人,哪个不是恶贯满盈?”
“……”
覃瑞无言以驳。
他那四个兄弟也说不出话来。
就陈道玄做这些事,不知多少老百姓额手称快的,这也叫狗官?
“尔等事非不明,善恶不分,就敢提刀入府来杀人?当真以为没了王法不成?就算尔等自诩义士,要替天行道,但尔等真的查明良善是非黑白了吗?别人说啥尔等就信?别人说狗屎是窝头你吃不吃?”
“……”
覃瑞给骂的面臊耳赤,又气又愧又羞又愤。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陈道玄。
经过之番折腾,自然已惊动了内宅,此时,祈仲林、祈月茹、刘莹他们也在一堆獬卫护持下赶了过来。
堂中更有宁德公主、杨真、庞珏她们三来出现在陈道玄身后,他们也都听到了陈道玄对覃瑞的质问。
杨真极是着紧陈道玄,挤过来至他身侧,上下瞅了瞅,见没伤着才放心,瞥了阶下之人,哼声道:“都是些江湖人,他们会同你讲那些道理?他们认定你是狗官你就是狗官,未必给你分辩之机,一刀剁了就是江湖人的行事作派,便是杀错了又如何?该卷了银走的照不少拿,同他们哪来的废话?入宅杀人者人衡杀之,都剁了便是……”
俏脸上满布杀机的杨真对江湖人是没什么好感的,一群不讲规矩的人只会跟你动刀,而且还冲进你家来杀,不杀他们不足以平愤。
“呃,姨母,这大冷的天儿你怎又出来了?”
“人家都喊打喊杀进了州衙,我还睡得着啊?你以为你姨母是一头母猪吗?”
敢如此顶撞‘钦使’大人的怕就是她这一位了。
便是孟州刺史祈仲林都没有这种口气。
有些獬卫们慌忙垂了下头,虽瞥住了笑声,但脸面上还会暴露。
陈道玄心说,我家小姨母是来说‘相声’的,大家伙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这时陈道玄一回头看见后面还有公主宁德、庞珏。
“见过公主殿下……”
“你忙你的正事,本宫就是过来瞅一眼,不碍得。”
自从被这狗头摁住亲了几口,‘本宫’的脾气是越发温柔了几许。
“诺,”
陈道玄拱手做礼,又朝庞珏微微颔首。
庞珏忙裣衽回礼,无声一笑。
她怎么都觉得在这个人身边有一种无可言叙的安全之感,似乎天大的事他都能摆平。
哪怕是在她们庞氏的‘太师府’都没有这样的安全感。
此时,刘三坤已经带‘龙禁卫’‘獬卫’将这院里三层外三层给围了起来,但凡大人一声令下,覃瑞他们五颗脑袋是真不够砍的。
“幺姨母,本使虽握生杀予夺大权,但,真不是狗官,不好随意便杀人啊,江湖人都是草莽,但他们本心之中未必不分善恶,穷苦百姓的心中亦有一杆秤量是非曲直的秤,上天有好生之德、人亦有恻隐之心,本使代天东巡,自当察明善恶再定其罪……”
“哟,外甥,朝纲的事都是一团乱麻,你还有心管江湖的事?”
“事在人为嘛,天下事天下人管,何况外甥如今代天之权,不管,是真的说不过去……”
陈道玄转回头来,扫了一眼下面,“哪个知晓覃瑞五人的底细?”
那汪英上前一前,躬着腰发出太监独有的声音道:“回大人的话,覃瑞五个乃是狼山县人,匪号花名‘狼山五义’,老奴正好刚刚从狼山县返来,义勇庄李裕曾与老奴讲,‘狼山五义’义薄云天,名声在外,十年间杀了不知多少狗官奸佞和江湖败类,在东路十余州提起他们的义名,好多老百姓都给他们立了长生牌位,但他们毕竟是江湖人呐。”
说了一场好话,让最后一句全给淹了。
好是好,但江湖人不受约束,大人,你要三思而后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