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河心中一阵狂跳,他迅速取下绑在海东青腿上的纸条,寥寥数字,却看得他眼圈发红。
他默默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才缓缓睁开,他们刚刚大婚他未能亲自前往道贺,如今他们却长途跋涉为他而来。
他暗自苦笑,原本他就觉得对箫凝嘉无以为报,如今看来,这份恩情他此生怕是难以还清了。
顾仓玄看着他的表情,满脸疑惑的问道:“殿下,你怎么了?这是谁传的消息?”
顾星河沉声道:“翊王和安宁郡主已经在从北齐赶来的路上了。”
顾仓玄闻言大喜,“真的来了,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谢无双却察言观色道:“殿下似乎……不是很高兴?”
顾星河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只是觉得,孤欠他们的太多了。
无双你安排下去,刚刚清算的粮草再匀一匀分配,怎么也要够我们撑上七日,前几日就辛苦将士们缩减点,第六七日备的足一些,翊王七日左右便能赶到。”
“是,臣这就去办。”
顾星河又叮嘱道:“此事事关重大,你们二人切记不可泄露了消息。”
如今赫连玉琛之所以只是围困却不强攻,不过是笃定他没有援军,想以最少的损失赢了这场仗而已,若是让他收到了消息提前连日攻城,他们怕是难以支撑。
接下来的几日,皇古城里风平浪静。
可围在城外的赫连玉琛却有些不安,按理说城中如今粮草不足,顾星河进退无路,他应该会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才是,可他表现的太安静了。
赫连玉琛身边的副将安慰道:“王爷,您何必多虑,说不定顾星河正在研究着怎么逃跑呢,依末将看,我们还是守好城中的一切出路,免得他偷偷溜了。”
赫连玉琛却缓缓摇头道:“不会,顾星河隐忍筹谋这么多年,他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
他若是逃了,他的所有精锐都要葬送于此,他以后若再想翻身,难于登天,本王若是他,定会殊死一搏,绝不会后退半步。”
主帅大帐里,赫连玉琛盯着眼前的四国地形图眉头紧锁,他在想他若是顾星河会怎么做?
顾星河之前打下的城池留守驻军本就不多,于他而言不过杯水车薪,而且还容易顾此失彼,他应该不会动。
可若是寻求外援,顾星河之前的名声确实四国皆知,可这并不足以让其他三国出兵相助,他也没听说过那三国与他有什么交情,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远水解不了近渴。
如今唯一有可能的兵力就是驻扎在西戎和北齐交界处的北境大军,可这也是他最不需要考虑的一点,天下人都知道墨敬染正远在北齐都城里迎娶东黎的郡主呢。
而且西戎与北齐刚刚完成和谈,北境大军应该不敢越过边境线,即便过了,只要墨敬染不在也不足为惧。
赫连玉琛把所有可能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定顾星河确实除了硬拼无计可施后,他的心才安定下来。
再耗上他五日,五日之后,城中应该再无余粮,到时他等着他们自投罗网,或者自动投降。
总之,赫连玉琛自信满满,这个世上除了墨敬染和那位未曾交过手但名声显赫的东黎摄政王,其他人他还真不放在眼里。
时间在各方势力暗自的盘算中悄然而过,第六日一大早,赫连玉琛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下令集结大军鸣鼓攻城。
他本以为他围困了那么久,如今以他二十万人马对付城中那些忍饥挨饿了多日的残兵,拿下皇估城已毫无悬念。
因此,赫连玉琛什么阵型都没有,直接大军压境采取强攻。
就在城外开始攻城时,城内也已经大军集结完毕,却在原地待命。
顾星河身披金色铠甲,一改往日清风明月般的清冷,威仪非凡英姿勃发的立于军前,一动未动稳如泰山。
可众将士听着外面不绝于耳的叫骂声,早已是怒发冲冠,忍无可忍。
“殿下,我们什么时候出去应战?”
顾星河淡定自若道:“等。”
“殿下,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听着他们骂我们是懦弱胆小的缩头乌龟,不堪一击的软骨头?”
他们都是血气方刚,铮铮铁骨的汉子,这么忍下去岂不是真的像他们骂的一样!
顾星河沉默的闭上眼睛,所有人都已整装待发,可他手中握着数十万人的生死,岂能冲动,他没得选择,必须等下去。
直到不久后,一只海东青极速的俯冲而至,顾星河眼前一亮,伸手解开绑在它腿上的纸条,上面只有寥寥几字:“全军将至,可行动。”
顾星河闭上眼长舒了一口气,他们终于要到了!
他转身抬眸,目光如炬,朗声开口道:“诸位将士,今日成败在此一举,我们现在就冲出去,与赫连玉琛决一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