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穆子修虽然醒了,但依然身体虚弱无法下床,身旁一个小厮正在耐心的喂着参汤,看到他们进来,便放下汤碗,很识趣的退了出去。
箫凝嘉看了看脸色已有好转的穆子修,满意的点了点头。
穆子修看到箫凝嘉先是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惊喜的开口问道:“你、你是叶兄?”
箫凝嘉淡笑不语,穆子樾赶忙道:“子修,不可无礼,这是东黎安宁郡主。”
其实穆子樾调查过箫凝嘉身份后已经告诉过了穆子修,甚至委婉告诉过他不要抱有太大希望,但穆子修一直莫名的信任箫凝嘉,甚至曾说:“大哥,无论她是什么身份,我都信她绝不是信口雌黄之人。”这次他忽然昏迷不醒,穆子樾也是思虑再三才决定请她一试。
想到此处,穆子樾心里越发惭愧,对箫凝嘉也越发恭敬,他拱手道:“还请郡主再为子修诊一诊脉,看看他身体可有好转?”
箫凝嘉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的道:“他毒素沉积已久,身体根基早已毁了,岂是一朝一夕便能好转的?”
穆子樾一噎,怕引起箫凝嘉厌烦,没敢在开口,床上的穆子修却是暗自偷笑,他兄长自掌管穆氏以来,谁见了不是客客气气,尤其是最近这几年,哪怕是各国皇族也都是礼让有加,已经甚少有人会这样和他说话了。
穆子修还很虚弱却信心十足的道:“大哥放心吧,我相信有叶……安宁郡主还有洛大哥在,我这条命阎王收不去的。”
箫凝嘉无奈摇摇头:“你还是少说些话,保存些体力吧。”
她手轻轻搭上穆子修的脉搏,片刻后收回,开口道:“太虚了,参汤补药不宜立刻进食,最近三日,吃些易消化的流食便可。”
她看向身后的洛白:“我现在给他施针,你看清楚,以后就由你动手。”
洛白忙答道:“是。”
夏蝉递上银针包,箫凝嘉接过来,一只手在上面灵巧的一拨,“刷”的一声,一排排长短各异,大小不一的银针便出现在眼前。洛白眼前一亮,这可比他的要精致的多了。
箫凝嘉云淡风轻的吩咐穆子修把上衣全都褪去,只留一条亵裤卷的越高越好,无视穆子修发红的脸颊,一改之前看似散漫的态度,开始全神贯注的施针。
洛白更是屏气凝神的站在身后,双眸紧紧盯着箫凝嘉的手,不敢有一丝懈怠。
而就在箫凝嘉心无旁骛的救治穆子修时,北齐皇宫之中,墨敬染一改往日的冷漠寡言,正毫不吝啬的盛赞墨敬琦。
……
原来就在昨日,昌明帝深夜竟遭遇刺客行刺,凶手一身宫中太监打扮,抓到时直接咬破口中剧毒身亡,死无对证,而一查身份发现竟是骊贵妃宫里的一个负责打扫的小太监。
昌明帝大怒,直接把骊贵妃及身边宫女太监全部禁足在宫内,然后宣了墨敬染和墨敬琦进宫。
御房里昌明帝阴沉着脸问墨敬染:“对平王之事可调查清楚了?”
墨敬染回道:“禀陛下,儿臣审问了平王一党,可以肯定平王结党营私,私自屯兵确有其事,太医也已经检查了平王身体,只是看出脉象奇特,查不出其他问题,或许是宫宴之时饮酒过量导致头脑混乱,才会胡言乱语。”
“你觉得昨日刺客之事可与他有关?”
墨敬染很坦诚的摇了摇头:“没有证据儿臣不敢断言,但儿臣认为若此时平王派一个小太监行刺,实在没什么意义。”
他顿了顿,又道“何况儿臣见他如今似乎清醒了些,虽不肯多言,但却已有悔恨之意,陛下可要亲自见一见。”
昌明帝一想起墨敬泓那大逆不道的话,怒火更盛:“不见!那个混账东西,让他给朕好好在牢中反省,听候发落。”
墨敬琦却火上浇油道:“父皇,俗话说酒后吐真言,平王醉酒后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定然是心中所想,这些年他暗中培养势力,如今知道的就已有屯兵五万之多,暗中的势力还不知道有多少,恳请父皇彻查此事,及时消除隐患啊。”
昌明帝沉默不语,片刻后,问道:“翊王以为如何?”
墨敬染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儿臣记得骊贵妃是从陛下还是王爷时便已陪伴在左右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平王小时候您还曾抱着他看过围猎呢,如今平王虽犯下大错,但毕竟还未造成实质危害,父子一场,陛下若严惩,怕是被不知细情的百姓觉得帝王无情。”
昌明帝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二人,点点头:“嗯,朕已派人抓拿英州刺史进京,等他到了京城查明情况再定吧。”
昌明帝忽然转了话题问道:“如今西戎和谈,你们兄弟二人可有人愿意负责此事?”
墨敬染:“让儿臣去吧,儿臣与西戎打交道已久,最是了解他们,定然要为我北齐争取最大利益,若是谈不下来,儿臣愿意领兵再战便是。”
墨敬琦:“翊王此言差矣,打打杀杀的可不是最好的办法,一场战争下来劳民伤财,死伤无数,翊王也要为我北齐百姓着想一下啊。”
墨敬染沉默了一瞬,竟然没有反驳,而是淡定的说道:“本王是个武将,想的自然是如何打胜仗,这点确实不如翰王兄关心政事民心。”
他顿了顿又道:“听说此次提供平王罪证也是翰王兄的功劳,儿臣审问平王一众党羽也只得了他们口头上的承认,却无证据,如此说来还是翰王兄手段高明。”
墨敬琦没想到墨敬染会忽然称赞他,心中既惊讶又窃喜,‘看来你还算识时务,知道自己不是本王的对手。’
嘴上却假惺惺的说道:“翊王过奖了,你也不差,只是以后脑子里不要老是想着打打杀杀,也要学会帮父皇分担些。”
墨敬染诚恳道:“本王愚钝,自然不及翰王兄。有翰王兄帮着陛下就好。”
“那是自然,帮父皇分担政务是本王分内之事。”
墨敬琦说的大义凛然,完全没有注意到昌明帝正双眸深邃,满脸阴沉的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