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景仁宫中乌拉那拉氏静静坐着看,她今日穿着一身鹅黄色苏绣衣裳,头上的钿子也是金光灿灿的。
虽看着富丽,但相比年世兰日常的点翠旗头还是朴素了些。
剪秋正拿了剪刀将烛芯剪去一点,好让它们更亮堂些。
外面传来太监的通传声。
“皇上驾到~!”
乌拉那拉氏闻言,轻笑着,将手中的扣在桌上,站起身来迎出去。
胤禛正在上台阶,见帘子掀起来,一道窈窕的身影出现在门内,身后的烛火映着那身鹅黄色衣裳,在这深秋的夜里给人心里一丝温暖。
“臣妾恭迎皇上,皇上吉祥。”
乌拉那拉氏说着话儿福下身去,低垂的头恰到好处的将雪白的脖颈露出来。
胤禛忽然回想起乌拉那拉氏刚成为他的侧福晋之时,也如今日这般鲜妍明媚。那时她总是喜欢穿粉色和鹅黄色的衣衫,喜欢对着他笑,但是不知从何时起,她的笑容看起来多了几分言不由衷。
及至现在,她的笑总挂在脸上,说话越来越得体,举止越来越端庄,真真是母仪天下的典范,但胤禛却觉得她不再生动,每次对着他的时候更像是“臣”。
乌拉那拉氏垂着头,福着的身子微微有点晃动,胤禛没有叫起,她不会起来。
苏培盛看胤禛出神,小声提醒道。
“皇上,小心台阶。”
胤禛回过神来,伸出双手,扶了乌拉那拉氏的双臂。
“快起来,是朕不好,一时走了神,累到了你。”
乌拉那拉氏顺着胤禛手上的力道站了起来,温柔的笑着。
“臣妾多谢皇上,臣妾不累。”
待胤禛进得屋内,看到那本倒扣的,随手拿了起来坐下。
“皇后在看《诗经》?读到哪一篇了,说与朕听听。”
胤禛难得温和笑着,不像平时般冷冰冰。
乌拉那拉氏也笑着,凑近胤禛,亲自为他奉了茶。
“臣妾闲来无事,看着顽的。适才正看到“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躅”,想到诗中描绘的情形,好笑的很。”
胤禛接了乌拉那拉氏手中的茶,闻到她袖口略过之处散发的一阵香风,只觉心里暖融融的,情不自禁道。
“好香啊。皇后用的什么香?朕记得你素日不爱用香的。”
乌拉那拉氏诧异的抬起手来,嗅了嗅自己的衣裳,又将衣袖伸到胤禛面前。
“皇上说的是这个味道吗?这衣裳是臣妾新做的,内务府送来的时候臣妾还嫌弃他们擅自熏了香,但想着奴才们做事本就辛苦,便也没有训斥他们,留了下来。今日是第一次上身,皇上喜欢这个味道的话,那以后臣妾试试再让内务府将衣裳熏了香来。”
胤禛笑着,抬手捉了乌拉那拉氏的手,就像他们曾经情浓时那样。
“皇后总是愿意体谅,也总是恪守着正室的本分,言不曾莽撞,行不肯逾矩,活的方方正正。倒不如像今日这般,随方就圆,试试没试过的东西,说不准,倒发现一片新天地。”
乌拉那拉氏与胤禛这么多年夫妻,自然知道这是他动情的表现。这还是自长姐入府后,胤禛第一次对她如此温柔耐心。
剪秋早拉了苏培盛退下,苏培盛兀自站在廊下,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