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清冷的天被猫的尖叫撕裂。
不是一只,不是几只,也不是一群。
尖叫声层层叠叠,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
让人寒毛直竖,毛骨悚然。
玉尘居里的众人瞬间被从梦中强拉出来,惊魂未定地纷纷爬到窗前朝院子里看过去,一看之下更为骇然。
整个院子都被面目狰狞的猫占领了,那些猫有的亢奋暴躁,有的紧张不安到处找地方躲藏,尖叫声不断,和平时的猫叫并不一样。
猫儿虽小,但数量多,样子又吓人,众人都不敢出门,纷纷紧闭门窗。
“这些猫儿似是患了恐水症。”顾小洲看着院子里姿态怪异的猫说道。
纯王面色阴沉,若有所思,半晌才问道:“猫是从何处进来的?”
“回殿下,是从西南角外进来的,并未看到来处,从街角拐过来直接就窜进了院子,由于猫的数量过多而且集中,属下心恐有异,便遣一人去查猫的来源,一人留守,我则随猫进府禀报殿下。哪知那些猫的目的地竟也是玉尘居。”一个府外值守的暗哨回说。
“可有猫去了别的院子?”纯王问道。
“未曾。”暗哨回说。
院子里的猫无论焦躁的还是疲倦不安的,都在东张西望,似是在寻找什么,有的还跳上了房顶、墙头。
“好,知道了,你且下去,回到原来的位置。”纯王道,那暗哨应了一声躬身施礼出门,引起院子里的猫一阵骚乱,有几只欺身上前攻击暗哨,被他拿剑挡开了,一路躲闪格挡跃出院子而去,那些猫也不一味缠斗,追了两步便罢了。
纯王对顾小洲说:“传命,让两队侍卫击杀染病野猫,切记,不可以刀剑相刺,不可漏网一只。另传令各院上下均守于屋内,紧闭门窗,不得随意出入,直至再行传令解封。”
“是。”顾小洲亲自出门传令,顺手拿了一柄伞护身。
传令后不多时,侍卫便从玉尘居四处围进院子击杀野猫,院子里顿时混乱起来,响起了更为尖利的叫声。
顾小洲往回走的时候,也击杀了几只猫,半路上却遇到了拿着雪见只穿着中衣便冲出来的纯王。
“殿下!”顾小洲情急之下,几步便掠到了纯王跟前,南荆拎着门栓也冲了过来,另有几名侍卫自动围在了纯王四周。
“去牡丹亭。”纯王的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阵若隐若现的哨声,那些猫儿顿时安静下来,竖起耳朵听了听,立即丢下院中众人,疯了一般朝着同一个方向跑蹿,如潮水一般漫过了院墙。
侍卫们都愣住了,齐齐看向纯王。
“不好!”纯王大惊失色,“追!”
一声令下,纯王却抢先冲了出去,飞身跃出了院子,顾小洲和南荆及众侍卫紧随其后。
那些猫奔去的方向,是牡丹亭。
已到了开门的时辰,丫鬟、小厮们陆续进院,开始了一天的忙碌,潇梵潇余和屠嬷嬷、小枝也开始准备早饭,王府的下人们虽然现在还未被派什么正经差事,但每日也要早早过来等着开晨会。
本来应该是一个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清晨,忽然就有一群猫尖叫着闯进了院子,吓得众人四下奔逃,尖叫连连,一时便已经有几个躲避不及的丫鬟小厮被横冲直撞的猫给抓伤了。
潇余别看平时有些呆愣愣的,这个时候反应却是奇快,抓起扫帚击打野猫护身,然后拉起门口洗菜的小枝将她拖进厨房后,便把门关上了,里面的潇梵和屠嬷嬷同时默契地关上了所有的窗户。
厨房里顿时安静下,外面却乱成了一锅粥,丫鬟、小厮们被一大群猫围剿撵着跑,慌不择路,院子里的花圃被踩得乱七八糟,各种东西满天飞,鞋跑丢了一地,还有撞在一起摔在地上的。
好在来传令的侍卫和外院巡逻的侍卫听到动静急忙赶了过来,却也一时难以控制住局面。
墨梨也已经醒了,听到骚乱,忙起身开了一点儿门朝外看,一见之下便吓了一跳,不及思考,顺手拿了一柄伞,又让茫茫从桌上拿了几个水盎,窥探门外穿廊下没有野猫时便冲了出去,一边架着伞防身,一边从茫茫手里拿过水盎砸了出去,稳准狠地击退了一只正扑向一个丫鬟的野猫。
接连几只水盎扔光,救下了几个人,却成功地把野猫们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墨梨一个没注意,茫茫便冲了出去,拾起台阶前扔着的一把大扫帚过去赶猫。
“茫茫!”墨梨大喊,“快回来!那些猫不对劲儿!”
可是为时已晚,茫茫右侧前方的一只猫已经高高跃起,眼看马上就要抓上茫茫了,可是茫茫却并未注意到,只顾着另一边了。
墨梨大急之下便将手里的伞掷了出去,打飞了那只偷袭茫茫的野猫,墨梨刚松了一口气,余光里却见到一只野猫从穿廊的横梁上飞身扑向了她,墨梨本能地朝旁边躲闪,却哪里快得过一只行动迅捷的猫!
墨梨的心顿时凉了下来,只好以双臂护住头脸。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墨梨却感觉有人死死抱住了她,把她挡在了怀里,墨梨抬头,是纯王。
看着纯王,墨梨突然感觉自己的耳朵失灵了,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她愣在了那里,被纯王拖进了房间。
纯王转头喊着什么,看得见嘴在动,却听不到一丝的声音。
顾小洲拿着一把伞护着纯王和墨梨进了卧墨池,守在门口,老黄从外面跑回了菜篮子猫窝,南荆则击退了茫茫身边的野猫,抓过茫茫手里的扫帚扔了,连拖带抱地把她也扔进了卧墨池后便又冲了出去,顾小洲则退进了房内,栓上了门。
纯王把墨梨拉到内间,检查有没有被抓伤的地方,查得很仔细,看完了暴露在外面的皮肤,便把墨梨抱上了床榻,放下帐幔,拉开了墨梨中衣的衣带,墨梨这时总算是回过了神儿,一手抓了衣襟,一手又给了纯王一个响亮的巴掌。
“干什么!”墨梨脱口喊出。
纯王神情有些惊愕,皱了皱眉头,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个清晰的红色五指印。
“你只穿了中衣,我怕有抓伤的地方不能及时发现。这些猫怕是患有恐水症,所以务必查看清楚。是我一时心急了。”纯王拉开帐幔,喊了茫茫过来,吩咐了几句便退到了外间。
墨梨的脑子一直懵着,被茫茫强行拉着一寸一寸地细细查看了一番,感觉脸上烫得像是发了高热,穿好衣服,便坏笑着向茫茫复了仇。
忽然却想到刚刚纯王替自己挡下了一只野猫的爪子,心中便又是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