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昭心中一凛,又听明砚舟继续道:“我没看清对方的长相,不过他出手很是大方,应是金陵城中某个富商。”
“你说,他们会不会一直在监视着丁向?当日发现我送去了玉佩,便急着杀人灭口!”
明砚舟拧眉思索了片刻,摇头道:“与其说他们在监视丁向,不如说,他们在监视你。”
容昭的心一下悬起来。
“或者说,是在监视这座院子。”男子声音清冷,夕阳余晖撒在院子的围墙上,也照亮了他玄青色的衣袍。
见屋内的女子突然沉默,明砚舟继续道:“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那些话吗?”
“你是说阿川让你带给我的那些?”
“是。”男子缓缓点头:“丁川告知了我他的埋骨之地。”
容昭的指尖顿时僵硬,阿川说过,如有必要,可将他的尸首挖出,真相便会水落石出。
但彼时她不忍心,因此也未曾细问。
“他的尸首在这里?”女子的声音隐隐有些发紧。
似乎是有些害怕?明砚舟顿时察觉。
“嗯。”他往前走了一步,露出挺秀的侧脸:“他说曾让你去后院的枯枝旁取过一枚玉佩。”
他并不看容昭,那一步仿佛只是随意的一个举动。
“是,便是我送去给丁向的那一枚。”
“丁川的尸首,便在那堆枯枝下。”
那一切便说得通了!
凶手先是残忍地杀害了阿川,将他埋于后院的枯枝之下。
随后为着什么原因,又不得不将这座院子出售。但又怕东窗事发,便派人一直监视着这座院子。
或许何富年当初遇到的“闹鬼”以及所谓的“道士”,都是他们事先安排好的,为的就是不让院子里的秘密被他人知晓。
谁知,大胆的容昭却将之买了下来,还带着玉佩去了了丁家村!
凶手当时心中定是无比恐惧,于是一场嫁祸便由此拉开了帷幕。
一箭双雕不是吗?
毕竟谁也不知道容昭到底知情多少,丁向又从容昭口中得知了多少。
杀了丁向,嫁祸给容昭,那可真是永绝后患的一步好棋!
容昭的眼眶顿时红了,她声音有些哽咽:“十六七岁的小郎君,死于自己母亲之手,且死后无墓穴,也无人祭拜。难怪他会说出那等绝望之言!”
明砚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他站在窗外,身形未动分毫。
许久之后,见容昭似乎已平静下来,他开口道:“你之后打算如何?”
“我想将凶手绳之以法,为自己洗刷冤屈,也为阿川父子讨回公道!”女子声音虽不高,但仍是掷地有声。
明砚舟不由自主地往屋内投进一瞥,女子的睫毛纤长,眼底仍然有些红。
他随后又转过视线,勾起笑道:“好,我帮你。”
容昭看向那道玄青色的身影,只见对方侧过脸望着院中的桂花树,不知在想什么。
她点头,轻声道:“多谢。”
夜风微凉,吹得檐下灯笼微微晃动,天色渐渐暗下来。
丽娘已将另一间空置的耳房收拾好,又应着容昭的要求,点亮了檐下的几盏灯笼。
她虽不解其用意,但见着院中顿时亮起来,添了不少烟火气。
“明砚舟。”容昭轻唤。
“在。”此刻,明砚舟的视线里是一片光亮,他弯了弯眼睛。
“隔壁那间房已收拾好,”容昭轻声道:“你若是疲累,可以暂歇。廊下的灯笼我会日日点的。”
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容昭急忙道:“不必说那些感激之言,若算起来,你助我良多。我能为你做的,也仅有这些力所能及之事了。”
明砚舟的眼里染上愉悦:“好,我不说那些话。”
他抬起头望向空中那轮明月,不知不觉竟已至月半。
月华遍地,宛如银霜。
之后两天,容昭一边安心养伤,一边和明砚舟计划着如何应对两日后的庭审。
那一日终于来临,这仿佛是全城的一大盛事,容昭还未出门,府衙门口便已围满了人。
容昭伤已好了些,但仍不良于行。
她让丽娘租了辆马车,将里头铺满厚实的棉被。
在丽娘的搀扶下,艰难地登上了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