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潮生这么一叫我才蓦然惊醒:方才闹了这么一通连自己还要对试的事儿都忘了!我连忙跟着他转身要走,迈出一步又回头拉住那小孩,叮嘱他:“我去去就回,你在这等我。听到没有?等我来接你进去!”
那小孩看着我,缓缓点头。我方放开他,跟着潮生从人群中挤过,一路狂奔。
潮生一边跑还一边笑道:“你这事闹的可真大!方才内宗二师叔押着一人到掌门宗长和公子酉面前说要惩治他,掌门宗长一听事情经过差点儿气歪了脸。”
我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这事情怎么传得这么快?我忐忑,小心追问:“那、那公子酉也知道了?他什么反应?”
一说这事潮生更是笑的捧腹:“听说掌门宗长阴阳怪气地嘲讽了你好几句,但公子酉都跟没听到一样,自己端着茶杯静静喝茶,生生把他撂在了一边!哈哈,气得掌门宗长更是不行!”
我陪着他僵笑了几声,内心却十分不安。自己进唐门以来可没少给公子酉惹麻烦,虽然他似乎并不以为意,但终归……
未及细想,潮生已带着我跑到了练武场入口,果见一内宗弟子拿着卷宗正扬声问:“外宗弟子唐氏孝娴!在不在?人来了没?”
“来了来了来了!”潮生高声喊着,拉着我跑过去,“人在这了!”
“等你好久了。”那弟子在卷宗上划了一笔,“与你对试的是外宗唐秋。你二人皆是灰带,不可使用兵器。一炷香时刻分胜负。都明白了?快进去吧。”
我此时方看到那弟子身边也站了个少女,同我一般系灰带,此时正冷冷的看我。我刚想冲她笑一下,却见她昂头哼了声,颇为傲气的甩头率先进入练武场。
我一脸莫名,被身后潮生推了一把:“好了快进去!加油啊。我在看台上等你。”
我踉跄几步跟着那少女进了练武场。方一踏入场地内,顿时被周遭一片喧哗之声包围。四周比试的、看台上的、做仲裁的人头攒动,仿佛每个人都在看我,似乎每个人都在窃窃私语。现在是日头偏西的时候,正直直晒着我的眼睛,我一抬眼顿觉一片头晕目眩。
刚才在看台上时——这、这练武场有这么大吗?
“唐氏孝娴!”有人叫我。我定了定神,却见一仲裁人站在一侧,唐秋已在他身边站定,他正叫我,“愣着做什么,快过来!”
我抬脚,却觉得每条腿都有千斤重,极为僵硬的走过去站定。那仲裁人捻着一根香,开始机械宣读对试规矩:“你二人不可用兵器,对试须以讨教为主,不可伤及同门性命……”
我心神恍惚,感觉头上的青天白日正直直向自己天灵盖压下来,大脑一片空白。这、这便要开始了吗?可是我到唐门这一月,基本什么都没学到啊!一会儿怎么和她打?用什么打?我在长门倒是学了些刀法,可现在我又没有刀!这怎么办,一会儿光躲行不行?会不会很难看?公子酉明明叫我好好练功,可我……
我不禁抬头向对面的高阁望去,他现在那里看着吧?我刚惹过麻烦,一会儿要是再输了对试,那会不会——
“——以一炷香为时。现在,对试开始!”
一声鼓响如炸雷般将我猛地拉回现实!我目光刚收回来眼前一片光晕,还没来得及看清对面的人,却觉一片凌厉掌风迎面扑来!我毫无防备,下意识想要抬起防御的左臂还未动,整个身子已经被一掌击飞,狠狠摔在地上。
我顿觉一阵气血翻涌,整个人简直蒙掉,只是强咬着一口气没吐出血来。尘土飞扬间却见唐秋一个飞步过来,又提一掌凌空拍下,我赶紧向右一滚勉强躲过。她攻势不减,乘胜追击,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得跑出几步,手脚并用得爬起来。
很远很远的地方似乎有笑声,但我听不甚清。是在笑我么?
我心脏狂跳,后退几步勉强稳住心神,好歹摆出了个防守之势。然而唐秋基本不给我防御时间,几步逼上双手化为四掌,掌风从四方以包拢之势而来。
这是“六式”中的“四时二式”!我心中一凛,知道这招虽包拢之势让人心生畏惧,但其实下盘空虚!只要攻其下盘,便可——
然而攻势全在瞬息之间,那容我想那么多?思绪未完,掌风先至,我勉强一个狼狈俯身躲过一般攻势,却被扬起的沙尘呛得连连咳嗽。
此时唐秋却忽然开口了:“喂,你除了躲还会不会别的了?”
我咳嗽着站直身子,却见她正怒目瞪我,神色间更是满满不屑:“我倒你有多厉害!原来什么都不会!你在唐门这一个月都学什么啦!”
她一说话,我瞬间想起来了,这人不是常与囿囿在一处的姑娘么。难怪她对我有这么多敌意。
我顿觉无语,但实在懒得理她,抬手做了个“晦明三式”的起式向她攻去。可她几乎一眼就识破了我右手的后招,极为轻松得抬手一架左手化了我的先招,一个手花翻过直接一掌拍在我左肩上。我又是一阵气血涌动,倒退几步,逼着自己将嘴里的咸腥咕咚一声咽下。
“喂,你就算唐门没学到什么,长这么大了一点功都没练过?不是说你是长门的幺小姐么!长门怎么回事,还算不算四大家啦?”
聒聒噪噪!怎地如此话多!我本就心脉大乱,头晕眼花,此时她絮叨不止更让我烦乱。心烦之下招式更是大乱,一招“正奇四式”还没用完就被她直接绕到后方狠狠一掌打在背心。我冲出几步跪倒在地,一低头之间再忍不住,一口血喷在地上。
背后脚步声极速逼近,真气大胀,唐秋似乎想在这一招之间将我击败。果如方才看台上那少年所言,初级弟子动用杀招之时都忍不住要大泄真气。低级,低级。可低级有什么用?我还不是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连干耗的能耐都没有。
唐秋的脚步已在我身后,那掌风四溢已迫在眉睫。我闭上眼睛,想任她击倒认输了事。
可就在双目合上之时,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记得我还小时,喜欢蹲在地上玩蚂蚁,而六师兄特别爱在此时偷袭我。从后面狠狠一推,将我整个人按在蚂蚁窝里,小蚂蚁爬得浑身都是。我顶着一头被蚂蚁咬出的红包泪眼汪汪得去向二师兄告状,他没说什么,只是教了我一招。从此六师兄再不敢逗我,因为只要他从后面推我,我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