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漠目光微闪,淡淡瞥了眼骆青离,“早先化尸泉内的出口的确是泉眼没错,至于在我们打破泉眼时没有动静,要么是那禁制有延迟,要么就是当时还缺少了哪一环关窍,后来又突然打通了。”
这种说法,骆青离是表示赞同的。两种情况都有可能,但若说更偏向哪一种,她还是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高。
泉眼的出口是在沾染到谢芳芜的血水时打开的,而浮石之上的石手,也是在谢芳芜断腿,洒了一地鲜血后消失的。
也许这个地方的禁制,需要血祭才能彻底打开。
骆青离注意到的事,时漠也留心到了,这也是之前到了这片山林间时,他没有贸然对萧翼和骆青离出手的原因。
他不能够确定,解开禁制究竟是只需要血祭,还是需要人命祭。
在这种地方,一切都有可能,唯有活到最后的才是真正赢家。
三人心思各异,在山林间转了一圈又一圈。
与先前在浮石上不同,这个地方并不禁空,飞行法器终于能够派上用场,然而这里就这么点大,他们来来回回探查了许多遍也没有半点收获。
骆青离站在一面无形的壁障前,壁障的另一头是灰蒙蒙的雾气,阻隔了他们继续往前走。
这是这块区域的尽头,这片山林的四周都有这样无形的壁障,就像一个囚笼,将他们统统困死在了里面,不得离开。
他们三人曾经尝试过攻击这种壁障,然而所有的攻击都会被原封不动地反弹回来。时漠说这种是镜像壁,常常会出现在某些秘境或是小世界中,作为分隔世界的壁垒,除却是超出这个镜像壁能够承受的最大力量,否则如何都无法将之打破。
想到先前遇到的五阶蚀骨鱼,三人也清楚这个地方连金丹期的修士都能够容纳,哪怕三人合力,也奈何不了这里的镜像壁。
更别说破壁而出这种事。
“那怎么办,我们现在是只能在这里等死了是吗?”萧翼一拳打在了身旁的一棵树上。
那棵树剧烈摇晃了几下,抖落无数树叶,又突地拦腰而断,轰然倒下。
早先在浮石上,好歹还有个化尸泉可以跳,到了这里,别说泉水了,连个水坑都没有,入目之处除了林木就是花草,周围还都围着镜像壁,他们要往哪里去?
时漠找了个地方盘膝坐下,哼笑道:“等死倒还不至于,这里的灵气如此浓郁,修练环境上佳,便是静下心来修行一阵倒也不错。”
萧翼不可思议地瞪大眼,“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修练?”
“不然呢?与萧道友一般吗?”时漠似笑非笑地扬眉,眼中尽是讥诮,“你就是将这里拆了,也不过只是白费力气。”
萧翼紧紧握住双拳,却也无法反驳一句,泄愤似地对着周围的林木一通摧残,一时间,整个树林间落叶飞舞,烟尘四起。
时漠轻掸衣袍,换了个清净的地方,布下阵法,果真盘膝开始打坐修练。
骆青离望了眼时漠,不由拧眉。
在眼下这种情况还能够静下心来修练,到底是他心理素质过硬,还是心中别有打算?
骆青离不清楚时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她没有萧翼这么暴躁,可也没有时漠看上去的这么淡定。
谁还不想早点出去呢?
只是眼下确实没有其他方法,那就只能继续静观其变了。
一个月后,骆青离看着这片山林的最后一棵树轰然倒塌。
萧翼的双拳上蒙着一层土黄色的灵光,仿佛在手上套了一层铠甲,无坚不摧,他浑身灵力暴虐,原先遍布花草的山林在这一个月里被他摧毁得一片狼藉,满地都是翻出的泥土,所有凡草林木皆被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幸亏之前他们已经把这里的灵草都采摘干净了,否则由着他这么糟蹋,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这段时间,对于萧翼的情绪失控,骆青离和时漠都只是冷眼旁观。
之前骆青离还觉得他好歹还算是个明白人,或许是萧慕雪的死让他为没有保护好妹妹感到自责难过,受到了刺激,过一段时间想通了自然就恢复过来了。
然而事实上,这一个月来,他就没几天是正常的。
萧翼又放了把火,将最后那棵树也给烧了,原本青葱碧绿的山林,到现在变得光秃秃一片,满地焦土。
本来被困在这个地方,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萧翼的情绪也在一点点感染周边的人。
骆青离一直在稳定自己的心绪,她的情绪波动一向都不怎么激烈,即便失控了也能很快调整过来,这是她在前世时就养成的习惯。
可在这里,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她心中所有的负面情绪一点点调动了起来,让她一天比一天更烦躁。
时漠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他似是终于忍无可忍,抱着胳膊看向萧翼,冷笑道:“还没疯够吗?”
萧翼转身,眼里布满了猩红血丝,想到之所以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全是拜这个贼子所赐,萧翼心中的一簇心火就越烧越旺,终于“蹭”得化作了燎原大火。
原先说好的合作在这时统统化作了过眼云烟,萧翼拿起弯刀就朝着时漠冲了上去。
时漠同样不甘示弱,一身灵力暴动,手中拉出条条碧色丝线,径自缠上了萧翼的弯刀。
这两人都是筑基后期,打起来的动静不小,碰撞之时产生的滚滚气浪将骆青离掀开,她脚步微动,退开了数丈。
这两人打得不可开交,骆青离看了几眼,体内的好战因子似乎也被莫名调动了起来,拿起沉霜剑,就要冲进去与他们打个你死我活。
理智在这个时候已经被卷去了不知名的远方,过度的兴奋让结成天然契约的灵兽蛋越来越烫,发出阵阵抗议,骆青离丝毫没有理会,她的识海陷入了一阵狂风骤雨之中,搅得碧幽都跟着醒了过来。
“你干什么呢?”
碧幽的声音响在识海之中,犹如一记当头棒喝,将骆青离的神智彻底拉了回来。
她还是有些迷糊,愣了好一会儿才道:“碧幽?”
“嗯。”碧幽淡淡应了声,察觉到她此刻有些不对劲,不由问道:“你怎么了?”
骆青离低头看了看自己拿剑的手,回想起方才恨不得冲上去跟人家决一死战的状态,也有些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