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荀家二叔慢慢悠悠去揭符箓的时候,见他摸索了很久,才找到那张符,沈汐不禁问道:“叔,你制符制的最多的是何种类?”
荀家二叔将手里已经有些褪色的符纸叠叠好,揣进怀里,“那就许多了,例如,求子,求姻缘,求官。”
“..........”沈汐:“叔,你深谙大隐隐于市的道理呀。”
荀家二叔摆摆手,“难道神族后裔真的都是神吗?都该高高立于神坛做个聆听者?中洲荀家为何以人神闻名于世?不过是人身的阵法都是以中洲子民为主,阵法可以改变周遭的气场,时人称之为风水,有风水,便无破坏之人?官吏富豪谁不需要?虽然荀家如今势弱,但不妨碍他的被需要,他被高官厚禄需要,我被平头百姓需要,我将医学也制成符,止痛,止寒驱热,治眼疾祛百病,将南冥孤魂野鬼驱赶,制成治大煞,斩鬼镇魅,我虽然看不上西洲的那位野心之徒,但不得不说,西洲确实无灾无难,是五洲之中最为安逸之所。”
“神只是做了人做不到的事,才被称之位神迹。”
难得见到荀家二叔如此高深莫测,沈汐一时惊讶,蛟龙的尖叫声忽然打破了他对荀家二叔的这份短暂的敬仰,“师父,那东西钻进我的身体里了!”
呕......什么?血蛭?不可能!蛟龙有龙气的,血蛭那样的生物根本不敢随意靠近!
“蛟蛟儿!你化形飞上来!”荀家二叔有些焦急,半晌想到什么又补充道,“你变小些!别把小楼撑塌了,你我可是没有住处了!”
“.........”什么时候了,还关心这个。
慢慢蛟龙化为十丈左右长,碗口粗细,定睛瞧去,蛟龙的背脊上居然长出一排莹莹绿色!三人瞠目结舌,蛟龙有些焦急,“师父!怎么样了!平日只觉得他在咬我!”
感情,蛟龙皮糙肉厚一时竟是没有察觉,有植物长进自己的背脊里了?
“你是没脑子吗!咬你和钻骨之痛能是一个概念吗?!”荀家二叔骂归骂,手上动作却是几块,迅速封住了蛟龙的几处大穴,此处没有朱砂,只能咬破手指在蛟龙身上不停的画符,只是一连画了几个符都没有能将这植物驱走!这背脊上的莹莹绿光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长!
荀家二叔蹲着一边画符,一边仔细查看眼前的植物,尤如柱状,表面排布着细刺,直立向上生长,既看不出这植物的来路,也不知道该怎么救治蛟龙,蛟龙一声赛过一声的叫唤,最终换来了荀家二叔的一巴掌:“给我闭嘴!这么吵我还怎么想办法!”
沈汐与荀歧也观察了许久,也沉思片刻,沈汐手触之处有些轻微的排斥感是来自血脉深处的厌恶!终于可以确认这是什么,沈汐却与荀歧不约而同道:“龙骨叶!!”
“什么?”
“这是龙骨叶!长在龙骨之上的植物,应该是蛟龙魂归本体后在汲取它的灵力。”沈汐解释道,低头思忖片刻,想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能让它开花,开花的时候,蛟龙便会气血不足而亡。”
荀歧道:“你说的花是白色的吗?”
沈汐道:“对,白色的,称之为龙骨花,是龙族的克星。”待沈汐回头看向蛟龙,蛟龙背上的盈盈绿色已然顶着一朵白色的花骨朵!
眼见着荀家二叔刻画符纸的手有些颤抖,蛟龙身染鲜血,不知是气血有些不足还是威慑于荀家二叔的一巴掌,只敢轻声的哼哼:“师父,若是我去了,你就自己好好过,别再惹是生非了,哪有那么多好心原谅的人,都还不是要我出卖色相...”
荀家二叔闻言,苍白的手上青筋爆出,最终还是轻扇了一巴掌:“...给我闭...嘴...!”
“...........”蛟龙有些委屈,眼角竟是一时落了泪,只听小楼外开始沥沥雨声,明明是相见欢,陡然增添了忧愁。
沈汐咬咬牙,准备将手指送入嘴中咬破,荀歧一把抓住,摇摇头,面色冷肃道:“不可,你的龙气只会加快龙骨草的吸收。”
沈汐也有些不忍离别,在屋内来回的踱步,突然击掌,“啊!叔,叔你能用符制冰吗?!你将蛟龙用冰裹住!”
荀家二叔有些怔愣,下意识道:“可以,可是符箓的冰都不大...”看向荀歧道:“侄女,你刻个冰雪阵!快!快!”
东洲灵气稀薄,便是刻了阵没有运转的灵气支持,也很难达到沈汐的要求,荀歧对着沈汐,道:“你来,试试降下霜降!”
沈汐因着自己身有灵气但是不会操作,常常会忘记自己会言灵术这件事,可是他也不知道降雪霜应该要怎么说,哎呀,不管了,“琼花次第!玄霜降学!”
说完,蛟龙的身体开始凝结成晶,缓缓的一点点的上冻,荀家二叔依旧保持着蹲着的姿势,拍着冰冻表面,道:“蛟蛟儿,你还好吗?”
蛟龙依旧很是委屈:“师父,冷!”
荀家二叔见他又畏畏缩缩,心下一恨,又是一掌下去,“啪!”荀家二叔摸摸自己碰到硬茬的手,老半晌才平稳的道:“可还有疼痛感?”
蛟龙沉默一会,“还有。”
沈汐轻叹一口气,虽是这样冻着了,也不知有没有用,但是当下也无暇顾及许多,“姣姣...”沈汐像是被烫了嘴,儿字始终是没能说出口,“你多等待一会,待我们观察一番。”
“二叔,我是想以冰冻先制止龙骨花开,且冷气使蛟龙体内血液流向缓慢,应当是可以缓解的,但是还是要想个办法。”
“我明白,贤侄婿,你有心了,我便在这里守着,看这花的变化,”这些年,师徒二人虽是相隔很近,却始终没有能见面,一个被囚禁等着重见天日,一个在草堆中等着慢慢死去,如今好不容易相逢,却又将面临多年前的一幕,“蛟蛟儿一个女娃娃,最怕黑,我却将她扔在井底这些年,不过是想,若是有气运极佳的阵法师若是能参透我的符箓,将它学去,也能解救蛟蛟儿。”
?蛟龙是个女子?瞧着不像啊?沈汐恍然大悟,小声与荀歧道:“以为她是怪,没想到只是魂体出来乱晃?以为她是男子,竟然是个女子?难道她说那些话只是想让你学符箓?”
荀歧垂目,“应当是。”
沈汐惊奇道:“会不会是,她在锁蛟井底,见不到光亮,所以这植物虽然已经进入她体内却无法吸收较快,甚至有些忌惮,她魂归龙身,便使得阴凉得血气加快流动,使得这株植物有机可趁?”
荀家二叔问道:“蛟蛟儿,你是何时开始觉得有东西咬你?”
蛟龙道:“不记得了,但是没有多久。”
沈汐道:“这之前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吗?”
蛟龙沉吟片刻后道:“有一天小楼的窗户忽然开了,看不清是什么东西掉进了井里,我看了眼,没看到便继续睡了。”
荀家二叔豁然起身骂道:“你定是懒病发作!连眼都没睁!你个懒货!定要将命懒掉才对的起我!混账!...”
沈汐很想劝劝荀家二叔要不先想想办法,见他始终骂街暴走的状态,也有些心有余悸。
蛟龙:“...师父,你还救我不......”
荀家二叔恨恨道:“救!怎能不救!”说完一脚将冰冻的蛟龙提向原来锁蛟的井内,只听扑嗵一声,“你好好待着,看那植物什么时候冻死,你什么时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