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提起裙角,“我与荷娘差不多高,我站在此处根本就抓不住上吊绳,这脚下又没有个桌椅板凳,请问各位,荷娘是如何自缢的?难不成荷娘会飞?”
话闭,女子又领着众人走到荷娘尸体前,“如果是自缢而死,这脖颈后便不会有红痕。而荷娘的脖颈后却有交叉红痕,这就证明荷娘是先被人勒死,而后才被挂上吊绳,伪装成自杀的假象。这只是一点,再看荷娘的右手中指与食指,里面陷入皮肉,她生前肯定与人扭打过,与她扭打的人便很有可能是凶手!桃源村地处偏僻之地,荷娘只是一个小小的妇人,认识的人不多,我看这凶手极有可能是村里的人。这事到也好办,既然荷娘曾经抓伤凶手,那便请各位将手臂都伸出来瞧瞧吧。”
此言一出,在院中的村民都自觉伸出了双手,唯独一人楞在原地,左瞧右看的,干脆蹲了下来,想趁着人多离开。
“张贵,你去哪儿?”
“你跑什么?莫不是你杀的人,快把他拖住!”
在场几十个村民可谓是众志成城,一把将张贵按在地上,丝毫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将他的上衣扒掉。只见他的左臂与右臂各有抓伤,后腰处还有一处淤青,淤青成长方状。
“冤枉,冤枉啊!我……我只不过是色上心头,想……与她……”张贵还未说完,就被王小二一脚踹翻,重重的拳头也随之落下,张贵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凭王小二打骂。
“张贵,你害死荷娘,还不承认!看我不打死你!”
“你昨夜趁着大雨,潜入王小二的家,想奸污荷娘,荷娘抵死不从。你便发了兽性,拿了麻绳想勒死荷娘,荷娘临死之际抓伤了你,并将你压倒在了房中的木桌之上,这才留下来这些抓痕与淤青。不必再狡辩,证据确凿。你左手与右手皆有红色勒痕,这是你勒死荷娘的有力证据!”
“果真是有勒痕!”
“居然是他杀的荷娘!”
“荷娘真是命苦啊,嫁了个好赌成性的王小二,一天好日子没过,就这么被人杀害了。”
“凶手已抓到,还请村长将他送去苏澜官衙。告辞了。”女子说完便转身离去。
待马车走远,众人才反应过来,再想去问那女子的来历便是不能了。仵作在御天大陆之上,并非低贱下作的职业。这苏澜城城主的妻子便是一名仵作,在苏澜城之中,仵作是受人尊敬的。所以当这名女子表明身份,提出想要检验尸体时,在场之人无一不允。
马车之上,女子摘下面纱,一袭长发随之落下。风拂过,倾城之容得以展现,这容颜世间难以再有。女子肤若凝脂,面容姣好,虽衣着朴素,却依旧掩盖不住其风华。
“小姐,您以后能不去掺和这些事了吗?这哪家的名门贵女会去检验尸体啊,若是这事传了出去,任家恐怕就……”
“婚约退了才好,那任琛心中另有他人,我何必嫁过去找不自在?”女子不在意道,随后靠在一旁闭了眼。
说起来,她本就是一个仵作,这检验尸体本就是她的职业。
她本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仵作,平时官衙接到人命案子便会请她去验尸,也混得几个银钱勉强生活。这回家路上,遭歹人毒手,被推入山崖,醒来就成了这印家的三小姐印柔。仔细想来也是巧,她生前也叫印柔。苏澜城之中,仵作虽是个好差事,但都是些男子,少有女仵作。毕竟是与尸体打交道,日后谈论婚事总是要遭人嫌弃。就算是她,也只是去验个尸罢了,那记录在案的纸上写的则是衙门衙役的姓名。尸体这东西,恐怕有的人一辈子都见不到一具,心中自然恐惧。
“唉,小姐啊,那萧菁只是一小妾所生,出身低劣,她哪能跟您相提并论?待任公子与您成亲,到时哪还有她的落脚之地?”红香劝道。
印柔并未睁眼,慵懒道:“成亲又如何?他想与萧菁一起我自然拦不住,若是到时传出什么……”
这后半句话印柔虽是未说,可红香心里自然是懂,男人偷腥再平常不过。
“回府后,将待会的礼品给二小姐,我就不去了。”印柔吩咐道,她与这两人并无交情,甚至有些不对付,此次回府送礼也只不过是装个样子,免得下人说闲话罢了。红香叹了口气应了,也不知为什么,自小姐大病初愈后,小姐的性情倒是变了许多。虽是改了以前那刁蛮任性的性格,可如今这副不与人多言的模样倒是令她更难受了许多。
阴雨天,道路难免难走了些,马车轮在泥路上留下了重重的车辙痕迹,绵延千米。本是微亮的天空又渐渐暗沉了下来,许是又一场大雨要来了……
马车这般磕磕碰碰,印柔还是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待到再醒来时便已经到了印家大门口。此次回来并未传信,所以并无人在外迎接,印柔独自下了马车。
“不必陪我回去,直接将礼品送去。”印柔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颗药丸塞进了嘴中,唇中药丸即化,桂香四溢,印柔也觉得缓解了一些。这一路奔波,她倒是有些晕了那马车。
“是。”红香行礼,即刻退去。
对于印府,印柔虽是不熟悉,但随着那模糊的记忆也算是寻到了自己的院落-碧阳阁。她在印府之中排行老三,乃是印骏最小的女儿,她的母亲谭婉不到怀孕不到八月便意外生下了她。故她自小就体弱多病,因此印骏也是最疼她的。这处碧阳阁还是印骏亲自画了图纸,找了全苏澜城最好的工匠前来修缮。
印柔躺在床上倒是睡不着了,只得起身拿了一本医看了起来。算起来,她已重生三个月了,这三个月来,她一直再想一件事,那就是原来的印小姐去了哪里?
“灵魂互换?”印柔呢喃道,“这世间之事真是难以预料啊,不知那位过惯了锦衣玉食生活的印小姐若是真重生成了以前的我,可还受得住?”
谢香阁之中,红香正捧着两个锦盒跪在地上,面色苍白,不敢直视面前之人。
“你这女婢真是不知礼数,未得本小姐的允许就随意踏入谢香阁,真不知道印柔是怎么教的你!”印轻满脸的趾高气昂。
话落,一茶杯砸碎在了红香的身边,溅起的碎片直接划伤了红香的脸颊。伤口很深,皮开肉绽,可红香却是忍着不敢言语一字,只有眼角的泪水簌簌地留下。印府之中共三位小姐,三人虽是一母所生,但印柔性格刁蛮,说话耿直,没少得罪府中其他两位小姐。红香身为印柔的贴身丫鬟,独自前来送礼,没了印柔的庇护,印轻倒是可以肆无忌惮地找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