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四处鸦雀无声,常茗寒直直地看着底下站着的印柔,眼神冰的骇人,“你心中可还知晓我是谁吗!”
“您可是我的亲生母亲,我如何能忘得?”印柔略嘲讽地看了常茗寒一眼,她总算知道为何这印小姐的记忆之中从来没有这位“母亲”的身影了。她当真是怀疑印柔不是常茗寒所出,不然怎会如此苛刻?
“我看你是烧糊涂了,来人啊,给她好好醒醒脑!”常茗寒微拢外衫,一旁的婆子得了命令立马拿了一旁的竹棍上前。
“还请三小姐跪下。”
眼前的老婆子名叫郭婆,是常茗寒的奶娘,随她一起嫁入印府。郭婆虽地位不高,可在常茗寒身边跟随了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是印轻都要给几分面子的,此话一出,众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印柔眯着眼睛开口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让我跪下?”
郭婆一愣,转身看向了常茗寒,见后者不闻不问,便也放宽了心,大胆上前,语带威胁:“三小姐若是现在就跪下,这后面吃的苦就兴许少些。”
“你若是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我或许还会让你好好的从这里出去。”印柔从来不惧怕任何威胁,是吃软不吃硬,想在她这里耀武扬威,不可能!
印轻在一旁冷眼相看,丝毫不觉得印柔会逃过这一顿板子。这么多年了,常茗寒一直不曾正眼看过印柔,就算是不说,印轻也看得出常茗寒不喜印柔。
俗话说得好,三个女人一台戏,印柔看着坐着的两人,心中越发地冷了。这印家三小姐到底有何地方不讨喜,竟惹来亲生母亲与姐姐的厌恶,非得要整死她不可?
郭婆冷笑一声,“那便要得罪三小姐了。”
眼看着木棍就要落在印柔腿上,红香在门外被吓得心惊肉跳,差点就要进去替印柔受那一棍了。
“啊!”
一声凄惨的叫声想起,红香赶忙收回了脚步,猫在门口差点笑出声来。
这叫声并不是来自印柔,而是那郭婆不知为何倒了地,四脚朝天地躺着,似乎把腰给闪了。
“怎么回事!”常茗寒皱眉道,细细地看着印柔,“你使的什么把戏!”
若是看的仔细得话,便可以看得见扎在郭婆身上的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印柔低头轻笑,蹲下摁了郭婆的肩膀,只听得咔嚓一声,印柔捻着银针避开了所有人的耳目,成功收进了衣袖之中。
“哎呀,这右臂竟脱臼了,郭婆啊,您说说您。这么大个年纪了,还不好好在府中养着,这下好了,摔了吧。唉,真是可怜啊。”印柔虽话语可惜,可那掩饰不住的笑意在场众人是感觉得到的。
常茗寒被气的浑身发抖,印轻赶忙上前扶着,顺势道:“三妹妹,你怎么能如此说话?郭婆可是娘的奶娘啊,就是你我也不能冒犯分毫啊。”
“不过是一个卑贱下作的老婆子罢了。”印柔挑眉,还随意地整理了衣袖。为了防止外出时遇到歹人,印柔特地备了十几根银针放在袖中,又些许银阵还专门淬了毒。方才用来对付郭婆的便是其中的一根麻针,一入皮肉便会令人四肢无力。
“好好好,不跪郭婆,你总归该跪我这个亲娘吧?”常茗寒一连说了三个好,上前拿起了落在郭婆身旁的竹棍,“把郭婆扶下去,寻大夫来好好瞧瞧!”
印柔也算是服气了,心中自然知晓今日这顿打是躲不过去了,早死晚死都得死,还不如死的壮烈一些。眼见着天色昏暗,早点打完她也好早些回去上药休息,明日她还有要事,可不能耽误了。
红裙落地,印柔的背直得如冬日里的劲松,淡然地看着常茗寒,“还望娘快些。”
听罢,常茗寒心中怒气越盛,气极反笑,“看来你爹真是把你宠坏了!今日我就好好教教你这是非道理!”
一棒落下,印柔猛咬住唇角,一声未吭,只是口中的血腥气一下子变弥漫了出来。
“你晚归是不懂规矩!”
又一棒落下……红香已然不敢相看,红着眼眶蹲在门外。
夏季穿的衣衫本就单薄,印柔能清楚得感觉到那些小倒刺的扎进自己皮肉之中的刺痛感,如同上万个蚂蚁在啃噬自己的背一般。常茗寒下手极狠,像是要用尽全身的力气一般,印柔痛的紧闭双眼,但是嘴上却丝毫不肯出声,一边的嘴唇都咬破了。
“印柔啊印柔,你可真是倔啊,可惜了,越倔受的苦越多!”印轻忽的一笑,坐在一旁静静地吃着茶点。
“你到底知不知错!”
“不知!”印柔闷声道,“何为对,何为错!”
“你姐姐在府中勤习花红乃是对,你夜晚出去厮混乃是错!”
又一棒落在,新伤叠旧伤,红裙越发地红艳起来,像是开出了一朵朵妖艳异常的曼陀罗一般。
印柔深吸了一口气,红袖捂住了嘴,一粒药丸入口,总算是缓过了一口气,继而张开了嘶哑的喉咙,笑道:“厮混?娘您可是说错了,那是萧菁,不是我印柔!”
“她的母亲乃是一下作娼妓,你与她不一样!”常茗寒冷道。
“是啊,是不一样……”不一样的是母亲。
“死不悔改,便罚你五十棒!”常茗寒一边说着,一边又落下手中的竹棍,“谁允许你退的婚?明日你便随我去任府,将这门亲事重新给说回来!”
四下寂静,只听得竹棍落在印柔背上的声音,并无一人上前阻拦。
印柔死死地掐住素手,指甲嵌入皮肉之中,却丝毫不知疼痛。突然,背上的棍子终于没落在身上。
“哪来的死丫头!”
红香咬着牙扑到了印柔的身上,哭道:“你不能打小姐!”
“真是主仆连心,感人肺腑啊!那便一起受罚好了!”常茗寒丝毫不留情面,剩下的十棒全然打在了红香的身上。
随着最后一棒的落下,红香终于是支持不住,抱着印柔哭了起来。
“给我滚回房里去好好思过,明日随我上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