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风寨,当阳光完全撒满整个黄泥垒成的城墙高台时,守寨的士兵才自城头上警惕的向北方辽国方向观望了一会儿,见没有辽军的影子,这才下了城墙,打开了城门。
边关山寨的城门前也没有护城壕,更没有吊桥,不过城门却是用足足三尺厚的硬木制成,异常称重和结实。
足足五名士兵一起用力,才推开了城门,然后一起搬开同样沉重的拒马。
平日间一大早会有附近几个村子百姓推着小车,背着鸡笼,或者挑着几担蔬菜来军寨换一些生活所需要钱粮,但前些天出了辽人假扮马贼劫掠边关村镇的事情,而且辽人斥候也在荒野出没,百姓们便不敢四处乱跑了,担心碰到辽人。
所以,这几日黄风寨也是关着的,今日打开,却是因为新上任的真定府监军马上就会到来慰劳大伙。
听说还带了一大箱子钱,所以大伙的兴致很高,驻守黄风寨的军都指挥使刘德鹏吩咐下面人将寨门打扫干净,准备迎接监军慰劳视察。
然而,便在这时,寨上有士兵高声厉吼:“八里烽火燧有狼烟。”
士兵示警的同时,寨内急促的示警号角声也响了起来,寨门口正在打扫卫生的几名宋兵脸色大变,二话不说丢下工具,一起用力将城门死死的关了起来。
几乎在他们将城门关上的同时,北方数里外有一片尘土飞扬,紧接着远处传来骑兵奔腾的声音。
而在更远处,是一道直直升起很高的狼烟,那是与辽国边界线上烽火台发来的狼烟,但很快狼烟便消散了,这代表着烽火台已经失守,狼烟被辽人熄灭了,驻守那里的二十名宋兵多半已经遭了辽人的毒手。
辽军骑兵来的速度很快,但人数不多,也就一千余人,可是远远犹如一股洪流一般在荒野上席卷过来,一路上人喊马嘶,蹄声如雷,咆哮声震耳欲袭,气势吓人。
黄风寨驻军只有两个指挥,一千人,而且大部分都是步兵,若是野战,同等兵力根本不是辽军的对手,但若光是守城那便不一样了,辽军若是没有五倍以上的兵力,休想在一两日内攻下宋兵死守的军寨。
来的这支辽军显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根本就没有想过攻城,留下两百余名辽军在黄风寨附近晃悠,盯着黄风寨守军之外,其他人直接扑向附近几个村子。
“该死的辽贼。”黄风寨守将军都指挥使刘德鹏一脸寒霜,站在城头气的大骂,但却没有带兵出城与辽人野战的想法。
这一方面是固然因为宋军野战遇上辽军没有两三倍以上的兵力是没有信心的,另一方面却是因为这一千守军的职责是守护军寨,若是出城野战,能不能杀了这两百辽军骑兵不说,最后恐怕也死伤不少,而这个期间若是之前散开的辽人杀回,他们又被这两百辽人骑兵缠住,辽军趁机夺了黄风寨,那后果就严重了。
但紧接着黄风寨守将刘德鹏想起一件事情,脸色大变,失声道:“不好,监军马上就要来了,听说只带了一百护卫,等一会儿若是与辽人遇上………该死,老子今天真是倒霉透了。”
“希望那位据说非常厉害的监军不要浪得虚名,能够看见寨中的狼烟,提前发现辽人,及时退去。”刘德鹏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因为他听说了那位监军的来头,传言天子极为宠信,与宰相韩琦和副相王安石、韩绛关系都很不错,若是这位年轻的监军死在他的军寨之外,他的后果不比丢失军寨好多少。
刘德鹏的期盼并没有实现,因为张斌带着人出现在了不远处。
不过刘德鹏脸上的担忧却消散大半,因为张斌带来的人马不止是一百人,而是有近千人马,而且全部是骑兵。
和刚才那一千辽兵出现时一样,张斌带着这一千骑兵也向黄风寨这边疾驰而来,准确的说是冲着那两百辽军发起了冲锋。
两百辽军虽然不见得就怕了张斌带来的一千骑兵,但可能担心黄风寨内守军出击,两面夹击,略一犹豫,便带着人撤退了。
张斌也没有带人去追,直接来到黄风寨下面。
刘德鹏擦去额头上的汗水,站在城头向张斌抱拳道:“敢问城下可是张监军?”
张斌朗声道:“正是本官。”
刘德鹏恭敬道:“监军稍等,下官这就打开城门,相迎监军。”
张斌却摇头道:“本官就不进去了,本官这里有一份调兵,上面有韩相公、种太尉和本官的署名,你们城中一百名骑兵立刻出城,随本官另外执行任务。”
刘德鹏闻言,顿时一愣,紧接着便一脸恍然,真定府九个军寨,每个军寨一千人,其中九百步兵,一百骑兵,而这位监军身边此时有九百骑兵,除了自己带领的一百护卫骑兵之外,另外八百名骑兵刚好是前面八个军寨内的骑兵总和。
“卑职遵命。”刘德鹏不敢多问张斌调集九个军寨中骑兵去做什么,也不敢真正的等着那调兵送进来,直接命令一百骑兵迅速上马出城。
张斌将调兵留下,没有任何停留,带着一千骑兵向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之前撤退的那两百辽骑将另外八百同伴聚集起来准备追上来,见距离已经拉开,已经来不及追上,便又和之前一样,留下两百骑兵看守着黄风寨,另外八百人继续劫掠附近村子,不过却派了一队斥候盯着张斌一行人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