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心里有了决定,但凡爹说一个‘卖’字,自己就一头撞死在这石碾子上了此残生吧。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大地一阵的颤抖,由远及近,一片马挂銮铃之声,在这个清晨显得极为悦耳。
下一刻,唏聿聿一声马嘶在宅门外响起。
轰鸣的蹄声止去。
门外传来了甲叶子哗啦啦的脆响。
然后,‘砰’一声。
本就破败的小院门被一脚踹开。
几个獬卫直接就冲了进来。
而站在院西头石碾前的海棠也傻了眼怔在那里。
正屋里出来老少男女四个,一对老夫妻,一对吊着歪膀子的哥俩,都三角眼耷拉眉,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他们满脸都是惊震惊骇。
老夫妻第一个念头就是,两个畜生儿子在外面惹上官司了啊?
不然,这些兵爷……咋没见过这样的兵爷?
他们和府衙的捕役府丁或城门守卫都不一样,那些人身上可没有腾腾杀气,这些人是……
歪吊着膀子的哥俩比他们爹娘有见识,看到獬袍时都腿软的直接跪了下来,老大更嗥了一嗓子,“獬卫爷爷们饶命啊,饶命啊,我哥俩可没犯事呀……”
他弟弟也忙叫道:“獬卫爷开眼,我家实乃良民,就就就我妹妹是个贱妇,难道是陈家那纨绔东窗事发了你们来抓他伺婢?在那边,在那边……你们抓去。”
“对对对,她就是那纨绔子的伺婢,同我们家没一点关系呀,獬卫爷你们抓她便是,她死活与我家无甚的关系……”
“哎呀,这个贱妇,怎不早早死去,还给家里带来灾祸?你个狐媚子扫帚星,千人攮万人戳的贱母狗,你早死一天都不会害了这家子好人呐……”
哥俩夸张的叫骂,顷刻间罪过都堆到了妹妹头上。
老夫妻俩更没见过世面,此时都吓呆了眼。
先是进来四个獬卫,然后是英姿勃勃的晁秀芸,她身后跟着晁府精锐也进来七八个。
小院子立即被塞满。
就这,正主儿还没进来呢。
下了马的陈道玄已经被海棠俩畜生哥哥的说话给惊呆了,这它玛的是‘哥哥’?
这分明就是俩畜生吧?
原以为自己就是‘畜生’界的天花板,结果还是小觑了世人,原来强中更有强中手、一山还比一山高。
“我们若带她走……”
晁秀芸配合着做这场秀,她手指着海棠问那对老夫妻,“两位应是其父母吧?那你们怎么讲?”
海棠的娘其实都不到四十岁,只是穷苦人,操的心多又受的罪多,人就显得老,看上去好象五十几。
而且头发都半白,脸上更都是褶子。
她颤巍巍上前一步道:“军爷你们带她去吧,与我家无关碍,我两个人儿子没犯事……”
晁秀芸心中一冷,这世道,从来都重男轻女,哪怕儿子是混帐,也比女儿强太多,因为儿子能传宗接代。
女儿呢,都是赔钱货,养过十来年肯定是别人的,嫁了后还顾念的家算好的,若是白眼狼就算白养了。
然将心比心,你们不对女儿好,女儿怎念亲恩?你们只图一时舒坦,做下来不疼不爱的还做贱?还非叫女儿以德报怨去孝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