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过后,天地清明。天空中的白云在春风拂动之下变幻着各种形状。
白重还沉浸在徐安平那一剑的风华绝代里面不能自拔,而火云宗内各人,尤其是那四位太上长老,再也生不起丝毫的反抗之心,任由徐安平再次踏在火云宗的火云殿门前的广场上,一步步向前,似欲来的山雨,压抑的众人喘不过气来。
其实自徐安平要杀整个火云宗上下宗姓之人,林平之就已经知道了徐安平此次前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真姬山那边,自己等人所求的道理是一事,但是自己等人了解的事情经过又是另外一件事情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其实在他们眼中,宗郯所做之事,真的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了,只是谁能想到,那个少年的背后站着的是这个当年以一己之力独压整座江湖的徐安平。
林平之涩声道:“技不如人,徐安平你要如何,只管做着便是。”
重新被白重载着站在徐安平身后的徐宁忽然道:“可是你们就是错了,难道要山上之人主动承认一下自己的错误就真的有这么难?”
白重笑道:“这些个传承宗门弟子,一个个眼高于顶,真的要他们承认自己的错误难于登天,这是已经既定好了的性格,更改不了的。”
徐宁沉默,忽然对面前的老人道:“爷爷,我们走吧。”
徐安平转过头来,深深看了眼徐宁,柔声道:“想好了?”
徐宁点头道:“想好了,这本来就是我的事情,待到以后我有了这个实力再亲自做来与他们讲讲这里面的道理吧,现在我只是觉得挺累的,那两个为主之人已经死了,其实现在想想,也没有再去追究的必要了。”
徐安平“哦”了一声,转身离去,徐宁与白重跟上,林平之等人长长呼出一口压抑在心口的浊气,在徐安平的身影已经快要消失在他们的眼帘之中的时候,徐安平忽然转身,嘴角笑意盈然,“不管怎么说,赶了这么远的路,总要收取一些利息吧。”说着徐安平忽然抬手朝着火云宗主殿火云殿一抓,一股烟气缥缈的气息被徐安平抓起,自火云殿上冲腾而出,直直被徐安平抓在手中,在空中形成了一条浩大的烟气长龙。
整个火云宗上下弟子蓦然变色,感受山水灵气的快速流逝却又无可奈何,形势比人强,现在除了在心中怨怼却不敢说出任何话语。徐安平凝指在火云殿上面凌空一斩,将那条凝聚不散的烟气长龙拎起一分为二,一份磅礴些,还有一份稍微有些暗淡。徐安平将两条烟气翻滚的长龙分别拍入徐宁与白重的眉心,朗声笑道:“反正有那条真龙遗骸的存在,如今这点山水气运与真龙之气在往后的漫长岁月里面都会补充完成,就当是这次宁小子受了这么多罪的利息了,以后他是否还要与你们掰手腕,讲他的道理,另说,我就不掺和了。”
火云宗上下敢怒不敢言,只觉得无比憋屈。
“怎么,也感觉到了这种憋屈感觉了?你们这群人高高在上惯了,就是要杀一杀你们这种嚣张气焰,心里不服是吗?你咬我啊。”徐安平不再逗留,笑声传来之际带着徐宁与白重一闪而逝,没了过来时候的那种声势浩大,反而多了一股仙气。
在徐安平一行人消失不见之后,整座珠山忽然发出轰然巨响,蓦然下沉十丈。
真姬山小院内。
秦武已经醒来,只觉得浑身似乎散了架一样,提不起任何力气。看着坐在床边的孩童与小狐狸,嘴角扯出来一丝微笑,随后又担忧问道:“白重与那小子现在如何了?”
林鬼将他扶坐起来,说道:“具体过程我不知道,小狐狸说后来过来了一个老人,将宗越一剑斩了,现在似乎是带着宁少爷与白老爷去火云宗问罪去了。”
秦武咂咂嘴,暗道一声“厉害。”随后想到,一剑斩了宗越,莫不是林叔叔过来了?也是,也只有林叔叔那样的剑道高手才敢带着白重与那小子去一座传承宗门问罪,可是林叔叔虽然双鬓有些斑白了,也不能算是老人吧。只是秦武并未深思,从头开始修行的林鬼只会与这具身体更加契合,外人如今很难瞧出内里的关窍,他现在连林鬼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只当是小孩子对那一辈人物的尊称。
默默运行了一下体内灵气,发现浑身经脉碎裂超过了七成,好在根基并未受到创伤,不会影响大道根本,这让秦武心中好受了不少。躺了一会儿,觉得身子当中有了些力气,秦武挣扎着爬起来,在林鬼搀扶下走到小院中的石台边坐下,逗弄主动跳上石台的小狐狸。
小狐狸有些开心不起来,徐宁他们已经前去了很久,还未归来,由不得小狐狸心中不担忧。
天边有流光闪过,小狐狸用小巧的白色爪子揉了揉眼睛,忽然欢呼一身,纵身一跃跳入一个熟悉温暖的怀抱之中。徐宁宠溺地摸了摸小狐狸颈间的柔顺毛发,任她窜入自己的怀中。
秦武先是看到了白重,笑道:“回来啦?事情顺利吗?”然后秦武看到了白重身后的老人,心中疑虑,难道真的是我自己猜错了?可是这个老人又是谁?一剑阁的某位不出世的供奉吗?为何我从来也没有见过?
白重先是问过老人,老人笑着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站在徐宁身边就好,然后白重才小心坐下,没有往日里的一丝跳脱,只会让第一次见他的人觉得这人有多么沉稳,但是秦武是与白重从小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白重什么性格可以说他爹娘都没自己了解更多,所以现在对这个老人的身份更加惊异起来,要知道当年在一剑阁,白重可是有名的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怎么现在改性了?
白重习惯性地取出银白色酒葫芦,刚想吹嘘一番,但是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正襟危坐起来,这让站在身后的徐安平恨不得一个板栗敲下去,最后无奈道:“你们两个先聊,我与宁小子去房间里去交代一些事情。”
等到老人与徐宁走远,白重长长呼出一口气,端着的架子一下子就垮了。随手送入一口桂花酿,白重道:“事情已经解决了,挺畅快。”
林鬼自觉走出小院,说是到远门外散散心。
瞥了眼关上的厢房房门,秦武看着白重问道:“这位老前辈是谁?能让你这个一剑阁小霸王都畏惧成这样?”
白重压低嗓音:“要不你猜猜呗,我保证你猜不出来。”
秦武瞥了眼暗自得意的白重,在心中深思江湖中的前辈高人,却怎么也猜测不出这老人的身份。白重得意道:“怎么样,猜不出来吧,我说出他的身份只会吓死你。”
这话秦武就有些不认同了,自己活了这么久,这点定力还是有的吧。
白重凑过来,低声道:“徐安平。”
秦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徐安平?没听说过啊。”忽然脑中亮光一闪,猛地咳嗽起来,苦声道:“老神仙?”
白重挑了挑眼皮:“怎么样,我面子大吧,能够让老神仙为了我亲自出手。”
秦武一把夺过白重手中的酒葫芦喝了一口,不屑道:“就你?算了吧,我看是那个少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