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便是中秋节,天还未亮,裴府上下就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今天要举行拜月祭奠,这不是《仙剑奇侠传》中的拜月神教。是古代帝王为了在中秋节庆祝丰收而进行的祭祀活动。中秋节在晋朝其实也不叫中秋,而叫“仲秋”。当然,那个时候中秋节也没有现在这么多含义,最多只是祭秋迎寒而已。
按照礼制,凡是重大的祭祀,官员一律按照规定的朝服制度穿戴,而不是统一的绛红色朝服。因为裴逸被赏赐五时朝服,所以根据春青、夏朱、季夏黄、秋白、冬黑的规定。裴逸今天要着白色朝服。而且所佩戴的玉器、金器,不能多也不能少。
困得只打哈欠的裴逸现在就如同一个在机场被安检的人,站在房屋中央,而母亲大人和裴小小忙着给裴逸身上增加各种各样的挂件。尤其是大哥谢安给得那把剑,往腰间一挂,感觉自己的衣服都要被撕烂了。这一身加起来,可不比一套铠甲轻。
不过比起裴逸的忙碌,云阳公主司马道苓更加忙碌。今天云阳公主司马道苓要穿祭祀时专门穿的印有五彩鸟纹的袆衣,而且今天还要佩戴复杂的金银首饰,会稽王府一大早就是派来了侍女和装着各种今天司马道苓要用的物件的马车,络绎不绝的赶到裴府。看着那一箱一箱抬进来的首饰,裴逸怀疑现在司马道苓一定是头重脚轻,走路摇摇晃晃的。
裴逸很是纳闷,云阳公主司马道苓在自己府上住了这么久了,会稽王司马昱居然不来接走她,这堂堂一个公主,住在下臣的府邸,也不怕流言蜚语啊。难道司马昱也不想接回这个小瘟神?刚好在裴府就只用折磨裴逸了。这真得是亲爹吗?
当裴逸收拾完,抖了抖身上,就感觉自己像是一个铃铛,走起路来一路叮铃哐啷,虽然古代说玉器相碰是瑾瑜珑璁,如同鸣钟击磬,非常好听。但是裴逸丝毫没觉得,反而觉得有点傻乎乎的。
不过当裴逸刚一出门,就看到了同样出门的云阳公主司马道苓。
司马道苓就扶着自己头上沉重的首饰,立刻兴高采烈地打招呼说:“裴逸。”
裴逸就突然“噗”的一声笑了。这一声笑得正在兴头上司马道苓拉下了脸,生气地嘟着嘴说:“无耻败类!你笑什么?”
虽然华丽的纹饰让云阳公主的袆衣雍容无比,不过裴逸还是想吐槽,穿着这衣服就像一个万花筒一样,或者说就像是裹着一床花被子。还有这满头金闪闪的。不过最主要的是,今天云阳公主司马道苓还化了妆,抹了腮红,两个红二团让裴逸吐槽不能。感觉像是刚从青藏高原下来的。
“我说道苓……哈哈……你不化妆挺好看的,干嘛……哈哈……干嘛往脸上涂两团腮红,就像是……就像是……”
司马道苓瞪着裴逸说:“就像什么?”
“就像……猴儿屁股……哈哈……”
“去死!谁脸像猴屁股!看我不打死你!”说着两个人一路追打了出去。
两个人做着各自的代步工具前方皇宫。裴逸虽然之前只担任过小小的军司马,但是还是被划归为武将,故而今日骑着微曦上朝,那头阿凡提的小毛驴终于可以休息了。而云阳公主所乘坐得是马车,两个人也在东阳门附近分道扬镳。
这一刻裴逸才发现自己住在东郊是多么不方便。东郊之所以是皇家住宅区,除了因为环境优美,其次就是因为所有祭奠和朝见,皇室都是从东边的建春门进内城。而百官则应该走御道从正南的广阳门入城。所以太阳还没升起,裴逸现在已然骑着马绕了个圈,这才到了广阳门。
现在的内场寂静无比,没有多少人,有的人都是身穿官服或者是官老爷们的侍从。裴逸忽然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带随从,帮不了场子啊。你看看周围的那些官老爷们,都是前呼后拥,声势浩大,都快赶上皇帝了。就裴逸一个人骑着一匹马。
不过裴逸的仪仗与威风是不需要人来陪衬的。因为周围的人当看到一个15、6岁的少年头戴进贤三梁冠,身穿白色朝服,腰挂金印紫绶,佩水苍***下汗血宝马,威风凛然,纷纷驻足观看,一边好奇地问这是哪门哪户少年,四大家族都没有见过他,另一边又夸赞霍去病在世也不过如此。
当到了宫城门口,百官已然在这里等候了,人们纷纷在作揖行礼,三五成聚的寒暄着近日的情况。当裴逸一出现,众人讨论的话题就都成了这个少年。不过许多人已经猜到了,这个少年就是在建康一直很低调,但是却已然封侯的湘乡侯裴逸。而另外一人的打招呼,让裴逸赚足了众人羡慕的眼光。
“义弟!”谢安此时向裴逸走了过来,裴逸立刻跳下马与谢安作揖而拜说:“大哥。”
不过裴逸看到谢安虽然也穿着白色朝服,但是却佩戴着武冠,佩金印紫绶和佩山玄玉。明显比自己高一个等级。裴逸一个通侯,本来只是佩戴银印青绶,头戴进贤两梁冠的。但是褚太后特赐金印紫绶和进贤三梁冠,以示对平定瘟疫的嘉奖,故而才让裴逸看起来地位很高。
不得不说,裴逸爵位虽然在眼前的这一帮朝廷元老之中不算高,但是装起逼来说,绝对能够唬住一堆人。
谢安把裴逸往自己的这一边带,周围的人都是关注的目光,看得裴逸很不自在。而他们关注只是因为谢安在所有人的心中地位都很高,一来他淡泊明志,为人和善,二来世人皆知谢安怀有大才,曾经就有人说:“谢安不肯出山,如何面对江东百姓。”
所以裴逸这算是狐假虎威了。毕竟裴逸在荆州的那些事情,只有荆州人们尊敬有加,对于京畿官员来说,荆州是个什么地方?对于他们来说,扬州,甚至建康就是整个大晋帝国。
“来,义弟,我向你介绍一下。”说着谢安把裴逸引荐到了自己的那一拨人面前。
“这位是蓝田侯王坦之,王度,想必你听说过吧。”
“江东独步王度的大名,晚辈如雷贯耳,家中常说,天下唯有两人可以称为当世之英雄,一人乃是我的大哥谢安,而另一位就是王度,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虽然马屁拍的震天响,不过裴逸看着眼前的这个细眼长髯,面白如脂的中年王坦之,裴逸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一拍脑门,裴逸就想起来像谁了,简直像极了《三国演义》中曹操的扮演者鲍国安老师。王坦之不是大忠臣吗?怎么长了一副奸臣像?
王坦之则没有看出裴逸的脑中的想法,只是被这马屁拍得哈哈大笑:“裴君侯过奖了,谢安石称得上英雄,老夫称不上。什么江东独步,说破天不就是腿长吗?老夫可比不上你这救黎民于疾苦,挽南阳于累卵的少年英雄啊。”
王坦之就是不一样,连说裴逸的小词都换了,终于不是什么“平双疫、退燕兵”之类的了。
“哥,我看这裴侯说得没错,你也别谦虚了。”说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走了出来,他和王坦之有着一样标志性的细眼,不过他的胡子是山羊胡。这个中年人一把搂过裴逸,笑着说:“哈哈,没想到我会有这么一个小姑父,真是造化弄人,怎么样?姑父,知道我是谁吗?”
姑父?喂!大哥,你搂搂抱抱的也就算了,为毛叫我姑父啊!我还是纯情小处男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