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翩一路跑回揽月院,却不见兰草,倒是茉莉上前,“姑娘怎么淋雨回来了?”
顾翩冷着脸瞥了一眼茉莉,睡眼松懈,明显就是刚起来不久的样子。
“不淋雨回来还等着你去送伞吗?”
被呛了一句,茉莉小脸一沉,佯装没听懂顾翩的指责,“兰草也真是的,不知道护着姑娘,若是姑娘病了,大夫人一定饶不了兰草,姑娘快进去洗漱吧,免得着凉了。”
“你去把兰草找回来。”顾翩说。
茉莉眉头一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姑娘,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雨,奴婢……”
“怎么,你这个奴婢倒比我这姑娘还要金贵了?”
茉莉摇摇头,却并未打算去找兰草,她又不傻,这么大的雨要是淋湿了,肯定会生病的。
“姑娘,一会儿兰草就回来了,奴婢还是伺候姑娘去洗漱吧。”茉莉自顾自的一路小跑开,压根就没把顾翩的话放在心上。
顾翩的手指被攥的发白。
“姑娘!”
不一会兰草湿淋淋的赶回来,顾翩忙问,“你去哪了?”
“三姑娘身边的碧荷骗了奴婢,说是老夫人有事找奴婢,是奴婢不谨慎,上了碧荷的当,姑娘别站在门口了,快进去洗个热水澡,奴婢这就去给姑娘熬一碗姜汤。”
顾翩被推入屋子里,梳洗之后,鼻音很浓,嗓子也有些沙哑,看了眼碗中的漆黑的药,脑海中不经意之间闪过一个念头,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姑娘,快把药喝了。”兰草也淋了雨,有些头重脚轻,走路虚晃。
“兰草,药太苦了,我想吃酸梅蜜饯。”
“姑娘等着,奴婢这就去拿。”
见兰草离开,顾翩端着药毫不犹豫的倒入了一盆花中,又在碗里倒了一盏茶,听着脚步声走近,举着碗一饮而尽,眉头紧皱,飞快的接过兰草手中的蜜饯,递到嘴里,好一会眉头才舒展。
“姑娘,快上床休息,发了汗明儿就好了。”
“兰草有没有喝药?”
兰草点点头,“自然是喝了,奴婢不能倒下,奴婢还要照顾姑娘呢。”
顾翩乖巧的上了榻,脑子里到现在还是晕乎乎的,鼻子也堵了,闻不到一点气味。
等到了夜里,顾翩故意踢了被子,等到了次日,顾翩果不其然病的更严重了,兰草一摸顾翩的脑门儿,有些烫手,“不成,得请个大夫瞧瞧。”
“只是淋了雨,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若是被大夫人知道了,还以为姑娘娇气呢,喝几碗去风寒的药要不了一两天就好了。”茉莉撇撇嘴,就是一个庶出罢了,至于这么娇气么。
兰草蹙眉,“主子也是你能随随便便议论的?”
茉莉被吼了一句,将手里的水砰的一声放在了桌子上,扭头就走,兰草气的不行,茉莉在揽月院就不是个干活的,偷奸耍滑,时不时的给添堵,兰草一向是能忍就忍,因为茉莉是陶氏给的,可这次触及到了顾翩,兰草实在是气不过。
“兰草,算了吧。”顾翩睁着迷迷糊糊的眼睛,手拉着兰草,“我没事,喝点药就行了,还是别惊动母亲了。”
兰草心疼极了,“姑娘等着,奴婢这就去熬药。”
一连三日,顾翩都在告假没去学堂,引起了陶氏的注意,陶氏亲自来了一趟,乍一看顾翩病恹恹的样子,眉头紧皱,快走几步坐在了床前,“这是怎么回事?”
“回夫人……”
“母亲,不要怪茉莉,茉莉也不是有心拦着不许女儿去看大夫的,女儿身份卑微,不能给母亲添麻烦。”顾翩忙开口打断了兰草的话,“这几日茉莉给女儿熬药很辛苦,女儿……咳咳。”
顾翩没说几句话,就开始剧烈咳嗽起来,瞧那架势都快上不来气了,陶氏掩鼻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
“那日女儿淋雨,茉莉也很自责没有去送伞,偏偏兰草被老夫人叫过去问话了,是女儿的身子不争气。”
兰草不明白自家姑娘为什么要这么说,悄悄抬头看了一眼陶氏,陶氏脸色阴沉如水,斜了眼茉莉,茉莉腿一软立即跪在地上。
“是你拦着姑娘不许去找大夫的?”
茉莉摇头,“奴婢……奴婢没有,是兰草拦着不许去找大夫,兰草生怕夫人添麻烦,才会拦着不让,和奴婢无关啊。”
陶氏又瞥了一眼兰草虚弱的样子,再看看茉莉语气中足,养的白白嫩嫩,倒像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姑娘,而兰草身上还有一股子药味,明显就是熬药来着。
“出去跪着!”陶氏冷声道。
茉莉一愣,被陶氏狠狠瞪了一眼,哪还敢耽搁,麻溜站起身退到廊下跪着。
“去请大夫!”
很快大夫就来了,替顾翩诊脉,又给顾翩开了一些药,陶氏一脸心疼,“你这孩子就是多灾多难,那日也是不凑巧,茉莉这丫头是个糊涂的,一会母亲就给她一个教训,你乖乖休养身子,缺什么只管叫人去找母亲。”
顾翩一脸感激,“多谢母亲。”
待了一会陶氏就称还有事没处理,匆匆离开,临走前留下一个丫鬟彩月守在揽月院,茉莉被彩月狠狠训斥了一顿,吓得茉莉连连求饶,老实许多。
趁着没人,兰草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顾翩,“姑娘,你……你是不是?”
兰草又不好意思直接问出口,也许是她多想了吧,姑娘才八岁,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机?
顾翩挤出一抹灿烂笑容,“茉莉欺负你这么久了,我也替你教训教训她。”
“姑娘?”兰草惊住了,什么时候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也学会了心机?
顾翩将脑袋搭在了胳膊上,声音闷闷的,“我在想究竟是什么理由能让母亲一直迁就我,又能迁就到什么地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