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是你自己去送?”
陈于阶疑惑地说。
“这本来就是我给曹兄准备的,也算对他无辜卷入的补偿,但他一个普通当兵的,肯定不会知道这些,你就不一样了,你是徐赞善外甥,这肯定是家学渊博的。更何况你是松江世家子,对于海运更加熟悉,你参与的天津种稻,对此同样最清楚,那么由你提出这平辽五策才最合理。这也算今天花了你那么多银子的谢礼吧,而曹兄则作为引见人把你送给熊廷弼!”
杨信说道。
“你不会是怕被熊廷弼认出来吧?”
陈于阶说道。
“陈兄,你这样就不够意思了,我不要面子啊!”
杨信不满地说道。
“哈,你明明是怕被认出来,不过小心点是应该的,你如今也算是一身的罪名,要是再被查出居然还有更多更重的罪名,那的确没法洗了。打伤几个士兵没什么,可你挟持一个朝廷重臣这就是另一回事了!”
陈于阶笑着说。
“杨兄弟还做过什么?”
曹诏一脸懵逼地说道。
“我曾经把剑架到你那位熊巡抚的脖子上。”
杨信很坦诚地说。
“呃?!”
曹诏目瞪口呆。
然后就在同时,他们的房门猛得被人推开了,陈于阶和曹诏被吓得急忙转头……
“呃,你来了!”
杨信若无其事地说。
门前方汀兰沉着脸,默默地看着他,那目光里充满失望,然后她款款走到他们桌前,三个家伙全都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整个房间內鸦雀无声,在这仿佛凝固的空气中她冷哼一声,紧接着从袖子里抽出一卷纸,很不客气地扔在了杨信的面前。然后她什么也没说,径直转身在三双注视的目光中,又款款地走出门,就像她的突然到来一样,又那么突然地离开,自始至终也没有多说一个字。看着她的背影,三个人同时长出一口气,紧接着陈于阶擦了把头上的汗……
“我总觉得你和方小姐之间的关系没有那么简单,你们之前是不是就已经认识?”
他说道。
“别胡说,我们之间可是纯洁的男女关系!”
杨信说道。
他早听到了方汀兰的脚步声。
他就是故意说的。
说话间他打开方汀兰扔给他的那卷纸,紧接着露出一副眼睛都要射到上面的夸张表情。
“陈兄,这是什么鬼东西?”
他惊悚地说。
“这是?恭喜杨兄弟,你的大名估计会传遍天下了,这些家伙的速度还真快啊,这才是第二天呢,就连揭帖都出来了。查都下有杨信者,本无业游民,未审其出处,于天津行凶杀人流窜京师,妖言惑众,攀附权贵以秽行出入豪门,借阉人之势,凌虐百姓横行不法……”
陈于阶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读着他面前的东西。
这其实就是一张写满字的纸。
而且之前应该是糊在墙上的,被强行揭了下来,还有几处撕坏了,至于上面的内容……
好吧,这其实是大字报!
或者用这个时代的称呼叫做揭帖。
而且还是崭新出炉的,从纸张墨迹来看最多不超过四个小时,算算也就是杨信打完徐副指挥之后,紧接着这东西就炮制出来了。上面全是用词含糊,但却明显引人遐想的内容,向人们描述了一个在逃的杀人凶犯,是如何混入京师,并凭借某些未知本领,勾搭上几个豪门显贵家的女人,然后出没于这些后宅的。
后宅啊!
一个男人出没于豪门后宅啊!
并且这个在逃的杀人犯,还因为机缘巧合,搭上宫里某人身边某个大太监的门路,继而被引见到这个人身边,凭借拍马屁得到某人青睐。至于是拍马屁本领高强,还是因为其他本事,这个就靠大家脑补了,总之因为受青睐,甚至还得到赐物,这样一下子就抖起来了。抖起来的这个在逃杀人犯仗着有后台,立刻原形毕露,不但在京师无恶不作,什么调戏妇女,吃法不给钱,霸占小丫鬟之类,统统都干过了。甚至最后终于膨胀到了公然殴打朝廷官员,猖狂地制造一桩又一桩血案,至今还有一堆被打伤的官差奄奄一息躺在那里无处申冤,但因为背后有保护伞,这个凶手继续逍遥法外。
这天理何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