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坳正南角,原先有一个炮台,被太子军攻占后,就成了太子军的前敌指挥所。
眼下这里的最高指挥官是杨荣和吴为,当然具体负责军事指挥的,还是前山西太原左卫指挥使杨荣,这位跟从老晋王多次出边作战的宿将。
吴为是作为监军的存在,这个时候,他已经知道了京城爆炸、太子府被围、王贤生死不明的消息,但他瞒下了这个消息,连杨荣都没告诉。因为眼前这一战实在太重要了,几乎压上了北镇抚司全部的家底,更关乎着所有人的身家性命——这一战动,所有人都没有退路,如果这一战不能成功,就算此刻不会战死,也会因为擅动刀兵,全都背上谋反的罪名,全都家破人亡。只有赢得这一战,达成这次行动的目标,才能让所有人都过关,然后才谈得上赢得未来
所以杨荣到现在,还不知道后方已经一片大乱,只是全心全意的关注着眼前的战场。
“东南方向为何溃败?”杨荣敏锐的看到了局部战场的变化。
“大人,对方出现一些鬼面黑刀的武士,十分厉害。将士们伤亡很大,不得不退下来重整旗鼓……”部将怯生生的回禀,然后等待着杨荣大雷霆。
“你确定?”杨荣只是冷冷问道。
“确定。”部将的声音更小了。
“好”杨荣非但没有火,反而激动起来道:“他们已经没牌了”旋即马上下令:“把别动队派上去,全力猛攻要把他们最后一点兵力耗光”
“是”部将应声而去,组织兵力准备继续展开猛攻。
其实不少将领对杨荣用兵颇有微词,认为若是莫问指挥这场战斗,肯定于脆利索的拿下了,伤亡也会小很多,不会像现在这样,陷入了艰苦的拉锯战。
但杨荣根本不为所动,加上吴为对他的全力支持,把所有反对声音都压下去。其实吴为对杨荣也有些看法,但他记得前几日王贤让人带话过来,告诉他也许是年龄的问题,杨荣用兵有些过于四平八稳,甚至在人看来,是过于笨重了。但王贤强调说,用杨荣就用他这个稳字,因为此战不容有失,宁肯多死一些人,也不能选择冒险
吴为可以说,是王贤意志的完美执行者,果然坚定的站在杨荣身边。
对吴为的支持,杨荣也很领情,在新一轮进攻起之前,他主动对吴为解释道:“我琢磨白云山庄这个梅花阵,已经小半年时间了,对它的优缺点十分了解。”
杨荣一开口,就把吴为镇住了,忙凝神细听。
“它的优点自然是防御完善,不突破外围的防线,任何人都休想靠近白云山庄一步,但它的缺点也很明显,”杨荣顿一下道:“那就是兵分五路,兵力太过分散,一般情况下自然无妨,但遇到像这样的大规模进攻,他们不得不同时应付五处战场,同时又必然担心万一哪里被突破,山庄里的那个人会不保,所以他们势必要在山庄中,留下足够的兵力本来兵力就不足,又分了六处,所以压力一大,哪处都会兵力不足”
“有道理。”吴为点点头道:“但这道理似乎不难懂,他们为何还会这样布置?”
“主要是条件限制,京城附近多平原,根本没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之地。纪纲又不能把老巢放在距离自己太远的地方,只好矬子里拔将军,选了这么个隐蔽性很好,但谈不上险要的位置。当然他们也知道这一点,但又没法明目张胆的营造一座城池,只能偷偷摸摸设置了许多工事和火炮…只是当这些工事和火炮不起作用时,他们的致命缺点,就暴露在我们眼前了”
“既然如此,我有什么理由,不抓着这一点往死里打?”杨荣为了强调语气,还猛地一挥手。
那一挥手,也带出震天的战鼓声,那鼓声中,无数的官兵,再次冲入东南区域。
东南村中,纪纲军刚收复失地,坐下刚要喘口气,就见对方又气势汹汹冲上了,只好一边骂娘,一边拿起兵刃迎敌。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这再次交锋双方都很熟练的利用地形,躲闪对方的弓弩,并快接近敌军。只经过短暂的互射,白刃相接又开始了
这时头戴鬼面的黑衣武士再次杀出,当他们亮出那黑色的长刀,便看到太子军的兵卒那一脸惧色。面具里的嘴角得意上翘,手上的力道却不会稍减,长刀化成一道道黑色匹练,准备大肆收割生命
突然,几个黑衣武士身躯猛地一颤,双手紧捂着喉头,长刀落地,紧接着人也轰然躺倒在地。
“暗器”黑衣武士的领登时一惊,他不怕弓弩火炮,却怕这些飞镖飞刀,因为这意味着,对方也武术武高手——他的黑面武士,摘掉那吓唬人的面具,也不过就是些用刀的高手罢了……而且因为是量产,水平也并不是多高……第一次之所以能砍瓜切菜,其实更多是因为把对方吓到了。
果然,当其余的鬼面武士和那些看似寻常的敌人短兵相接,他们就现自己遇到对手了,那些用齐眉棍、鸳鸯钩、三节鞭之类的奇奇怪怪兵器的家伙,竟然能抵挡住他们的‘三板斧,
看到鬼面武士砍过三刀后,又继续重复出招……王贤手下的那些武林高手哈哈大笑起来道:“原来不过如此”
当别动队的高手们由守转攻时,就轮到那些黑面武士恐惧了。一个鬼面武士被铁鞭抽中面门,惨叫声中,那青面獠牙的木头面具篇篇破碎,露出一张淌满鲜血的脸……
这时太子军也明白那些鬼面武士都是些普通人而已,甚至还不如自己这边的高手,登时士气大振,拿出比刚才凶猛一倍的气势,朝敌人扑上去……他们要用实际行动洗刷刚才败退的耻辱。
而纪纲军这边的心情,却一下跌落谷底。很快就支撑不住,丢下百多具尸体,其中几十个是那些鬼面武士,收不住脚的往回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