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晨蹙着眉,松开了紧握的拳,对白辉座道:“把在山的众位掌门都请来吧,总得给个交代。”声音里有深深的疲惫。
白辉座领命退下。
于晨看着罗水悠,他其实是担心罗敏然的,虽然罗水悠说的对,他当然知道敏然是无辜的,虽一直有心结不肯认她,可她自然还是与旁人不同的。一时竟说不清楚如今是何心情。后悔吗?他不知道,少年时就发誓不做后悔之事,他知道如何补救,如何转移心绪,唯独不知道后悔。
他道:“罗掌门,生死自有天命。我会派人全力寻找,她生,自然是好,她若死,我只能倾尽全力为她报仇。”
罗水悠闭上眼,一时间更显苍老。她终是知道这个人的心比铁还硬,不知敏然听到这话作何感想。忽然觉得与他说再多也无用功,于晨自那事之后就对人心之情淡的如水,管理仙门他有一套,可这人情上,他怕是在也不懂了。
睁开眼,换上一惯的沉稳:“于掌门,先谈正事吧,屠仙令一事,我们不能一直被动。”
于晨只笃定的吐出俩字:“自然。”
不一会儿逐苍宫弟子抬了新的桌椅进来,将刚才粉碎的那套清理了出去,这时其它掌门也都到达了内阁。
听完于晨的阐述,一时间群情激昂七嘴八舌高声论阔。
于晨面上一片婉言痛惜,虽然理解他们的心情,可心里却觉得可悲。这些人自诩名门,虽平日里对他恭敬有嘉,但个个自视甚高。太平了这么多年,怕都忘记了仙门大义,屠仙令一事让他们恐惧,都缩首缩尾。如今出了事,又一股脑的往前推他。
“我理解诸位的心情,我的门生也都惨死,只剩一个敏然不知所踪。于掌门是有责任,可罪魁祸首还是放出屠仙令的幕后之人,各位不要被邪魔外道牵引,伤了和气。”
于晨诧异的看着罗水悠,没想到她会替她说话。
连天观的海卓摸着扇柄道:“罗掌门所言极是,海某听了半日也有些眉目了,我观里的人似乎还是平安的,而现在出事的各宫似当年皆参与过围剿魔顶。”
一时间内阁鸦雀无声,这先是屠仙令,然后是痛杀仙门弟子,皆与当年围剿魔顶有关,事态已经清楚明了。
有人问:“怎么不见纵横宫左掌门?他门下有没有伤亡?”
于晨道:“纵横宫弟子昨日就已出山,左掌门已经动身回去了,并无伤亡。”
海卓点点头:“也是万幸。”
胡秉宿横眉接了话:“左雄就是个囊的!遇事跑的比谁都快,当年围剿魔顶时,他也净顾着搜罗那天宵宫的法器宝贝!留下也没什么作用!”
这话他敢说,也没人再敢接了,于晨赶紧转了话头:“想必缘由诸位已经明白,一切都与魔顶有关,但我们不能继续被动了,这样下去只能让幕后之人将我们逐个击破,后果不堪设想呐!”
罗水悠道:“于掌门有何应对之策?”
于晨看着安定下来的众人:“简单,让他们打上门来。”
众人皆是不解,只有海卓一把合上折扇道:“于掌门可是想来个请君入瓮?在一网打尽?”
于晨答:“正是。”
“可如何才能引蛇出洞?”胡秉宿又问。
于晨轻笑:“屠仙令的威力我们有耳闻,幕后之人敢把这一块祭出来,是知道我们使用不了,也毁不了。”
海卓点点头,“既他们如此放心,那我们又有何方式让他们因为屠仙令而来?”
于晨道:“我这些年一直在寻找屠仙令,也在钻寻破解之法。诸位知道摧毁屠仙令无用,可封住这一块里面的魔气却不是不能。”
众人虽然不明其意,可都隐隐察觉到于晨话中的一丝希望。
罗水悠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猜测道:“于掌门是打算以这一块屠仙令,引出另一块来?”
“不错!”于晨站起来继续说:“屠仙令巧在俩块之间可以互相感应,所以我们毁掉一块也无用。但我们可以利用它们之间的相互感应,封住这块,另一块感应不到必然会出现。俩块都出现时,还怕幕后之人不现身吗!”
内阁里众人又开始交谈,有的说可行,有的说谈何容易。
罗水悠摇摇头:“此举甚为冒险,先不说这法子可不可行,即便可行,俩块屠仙令合在一起究竟会产生多大的威力未可知,若幕后之人可已操控俩块屠仙令,我们又能否压制?”
于晨目光笃定:“罗掌门,九宫仙阵还能否还能发动?”
罗水悠冷声:“自然可用!莫非于掌门是在怀疑我已经老到神智失常了?”
于晨道:“九宫仙阵在,我在,诸位都在,可林归涯已不在!”
罗水悠在不说话,世上可驾驭俩块屠仙令的便是林归涯,可从未有人见他用过,所以他左右护发各用一块。于晨是在赌,赌这幕后之人操控不了俩块屠仙令的力量,若他赌对,那便有胜算。
内阁众人心里都打起了摆子,既不甘被动,又不敢冒险一试,都陷入沉默。
“那日我以表了态,与邪魔外道誓不俩立!胡某人早已做好为苍生粉身碎骨的准备!”胡秉宿起身,环视一圈众人:“莫不是诸位都被屠仙令吓破了胆!分明是赢过却都像输过一般!于掌门照拂诸位面子,有些话不能说,可我管不了许多!”
他一手祭出镇派灵器破影宝刀,金光流动间,他反手将破影插入地面,众人皆感受到破影巨大的灵力似夹杂着虎啸铺散开来。镜湖宫名字雅,可主修的刀法确实霸道的很,这镇派的破影在灵器里也是排的上名号的,历代掌门传下来的,刀下斩过不计其数的妖兽以及修魔者。
“胡某人不怕得罪人,在场若有不愿意斩邪除魔者!自今日起,我一律视为与邪魔为伍!与我为敌!”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就怕与这大老粗讲道理,大家只是在犹豫,却莫名被他扣上与邪魔为伍的帽子,这可不是戏言。
又观于晨面上阴晴不定,怕是早就恼了他们犹豫推搡,纷纷表示胡掌门说话欠妥当,自是愿意听于掌门安排的。
海卓哎呦了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赶紧上前劝胡秉宿:“胡掌门别动肝火,我们自是知道自己的立场,你把破影收起来吧,你看这好好的地……”
胡秉宿低头看了看入地半尺的破影,地面被震出裂缝,这是在逐苍宫不是镜湖宫,于晨还在主位,才觉不妥,转头对于晨施一礼:“于掌门,胡某鲁莽了,必当赔礼。”
于晨笑笑:“我知胡掌门性情中人豪放不羁,小事而已,不必挂怀。”
胡秉宿才把破影收回,和海卓重新入座。
被他这么一搅,于晨倒是觉得省了不少口舌,只说:“围猎场今晚就闭山了,各位可先行返回派中,等于某安排妥当,后续自会通知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