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忽而一颤,猛然惊觉,原来我早已不是丞相府里潇潇洒洒,两袖清风的江姑娘。
这世间啊,果真是天不遂人愿的。
刚用毕午膳,公主府的庚帖就送来了。
今日岁首,亓官颐在御围设闺宴,邀了京城诸多闺秀女眷。
我早已嫁作人妇,本应不该凑这当子热闹,亓官颐偏是好言歹劝,将我拉了去。
美其一曰,我初嫁鄞国,理该多走动,早些适应风土人情,二曰,我身为外邦公主,一国太子妃,若有我出面行宴,无论如何也是替她撑了好场面。
我自是不好推拒,正值大好春光,我亦闷活了许久,也是该出去散散虞气。
方接到庚贴时,解语,如婵这几个小丫头比我还激动,急忙撩下手上的活计,匆匆回了屋去上脂点粉。
容浅亦难得笑得欢,上回好不容易带她出门,又因我走失一事坏了兴致,如今总算是圆了她的心思。
今届春来得早,天尚回暖了些,前些日子容浅为我新作的碧色缎织暗花攒心菊长裙总算派上了用场,梳上百合髻,额点宝蓝点翠花钿,既合时令,又不喧宾夺主。
自出阁来,头一次扮得这般轻简。
我乘着轿鸾,往御围行去。
掀开卷帘,望外瞧去,虽冬雪未融,官道两旁却仍旧掩不住柳叶梢头层层泛起的绿意。
湖上柳阴,雾气清薄,寥寥几个总角孩童正蹲在树下掷石子,欢喜得紧。
鄞国不比晁国豪放,素来最循规礼,崇尚雅,连玩娱的都是些弱弱掬掬的婉约游戏。
倒真随了这边温润清婉的天气。
抵达御围时,方过未时,雾气已散,暖意最显。
御围属皇家猎苑,在王宫西北处,覆英山角下,占地四百万余亩,是历来国主狩猎宴臣之处,能准许亓官颐在此处设闺宴,足矣见得国主对她如何宠爱。
宴席设在马场旁的绣楼上,绣楼围着偌大的宽坪而建,坐于楼间游廊,俯瞰纵览,是观景的最佳处。
带路的仕女将我领到席间时,亓官颐正与亓官谡嬉笑对酌,该是酒到酣处,她的两颊泛着娇羞殷红,侧颜望去,笑魇卿卿,活脱俏皮,与往日的端庄之态大相径庭。
到底是同亓官谡自小要好的,又是脾性相投,就算在一母同胞的亓官陵面前,想来也未必能做到如今这般敞快。
我虽不大喜亓官谡的行为做派,但无可厚非,他是个好兄长。
此时席间稀稀落落地已落座了好些人,多半是同亓官颐有交集的名门闺秀,世家公子,见我款款而来,众目集投而来,继而传话的内监一声高呼。
“太子妃到!”
众人立即起身俯身施礼,我漠然置之,径直朝亓官颐走去。
正嬉笑的亓官颐闻声瞧来,慌忙不迭放下酒樽,撇开一脸玩昧之意的萧王亓官谡。
“盼了许久,终于将嫂嫂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