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他以玉冠盘起长发,只留两缕发丝于脸侧。眼角锋利,目色发冷,眉宇间充斥着轻蔑与鄙夷,唇角不对称地勾起。
他的身后排了两列弟子,皆是类似这样的神色。
“尹其川,你不配提我的师父。”天正派代掌门——萧若恒,此时携一众弟子,将与魔教“勾结”的现掌门尹其川押送至此,并进行监禁。
——“尹其川与魔教教主卫旬勾结之信在此,印有掌门之印,证据确凿,无可辩驳。然念及昔日苦劳,且本人坚持未曾有过如此之举,故暂时剥夺其掌门之权利,只保留一个虚名。”
尹其川想起前几日的光景——就在顾月婵离开没几天,萧若恒和一群弟子闯入自己静养之地,指着通敌的信件和赫然的战时印记——按理说唯有他亲手才能盖出的印记,质询自己是否背叛了天正派。
当时他人还虚弱,半躺在病床上,望着咄咄逼人的萧若恒和质疑的弟子们,沉默了片刻,答:“我不知晓这些。”
——【萧若恒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模仿了印记,导致现在很多弟子倒戈,觉得你背叛了门派!】月婵焦急的话语犹在耳畔。
“不知道么?还是嘴硬?”萧若恒得意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信件也好,印记也罢,我确实不知。”
“这种说辞,能叫谁信服?掌门……不,尹其川!”萧若恒冷笑着对弟子说:“按照门规,如果掌门做出叛门之举时,弟子们理当如何?”
“自是杀之!”有一弟子道。
“可、可是尹掌门在十年战争中战果累累,怎么能凭一纸信件就断定……”另一弟子犹豫着。
“哼,确实,若直接以门规处置,定有许多弟子心中不平。”萧若恒道,“既如此,不妨暂将之监禁,观察其一举一动,并由他人代为行之掌门权利,诸位弟子觉得如何?”
回忆结束,尹其川无所谓般笑笑。他信步进了房间内,拍了拍积灰许久的床铺,安然坐下。
“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妨就好好享受一番当掌门的日子。”他背对着萧若恒,微笑道。
“哼,死到临头还在嘴硬。”萧若恒不屑,转身离开,“运气好的话,你会在此呆到死去……但运气不好的话,还能活到新战役结束的那天么?”
“……”听着萧若恒重重的摔门声,尹其川渐渐收起了笑容,双眸间一痕锐意清晰地划过。
“可惜了,本人从不靠运气活命。”他平静地自语,从柜子里翻出床褥,依次铺好,叠齐。
当他翻出柜子内层的枕头时,微微一愣,随即释然地笑道:“怪不得觉得有什么不对……月婵不在身边啊。”
以往很多个夜晚,他处理完大小事务回房后,有时会看见月婵正在整理被子,有时会看见她靠在床头,静静地翻阅一本。
见自己过来,便会淡淡一笑,仿佛月色从中流淌:“你来了?”
此时,尹其川看着空荡荡的床铺,内心像是空了一块。他躺上去,闭上双眼,却没有就此入眠。
半晌,他忽然开口。
“别担心。”
“别担心我,月婵。”
尹其川睁开双眼,眸中清亮如刀光剑影。
“天下如局,”
“世事如棋,”
“唯我,跳出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