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赵长安摇摇头,“是大成子,就是王大福他儿子,那家烧饼铺子的掌柜。”
“啊?我瞅着他那小子不是挺生龙活虎的吗?人也机灵。”彭老二一脸狐疑,“若是说李大柱他儿子傻了我还信,你说大成子?”
赵长安便将那事儿从头至尾给彭老二讲了一遍,彭老二听了之后一脸震惊,捶胸跺足好不气恼,“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傻的人?三百两啊,都够我娶多少个娇娘子了?!要是怕装不下,你告我一声,我给你提一个麻袋过去啊!”
赵长安叹了一口气,心说怪不得那镇上那句打油诗说彭老二也是一个傻子。人家既然随便能拿出三百两来,手里头还会有碎银子么?自然是整块整块的银锭子啊!
无奈摇摇头,赵长安看着彭老二肩上的药箱,“怎么了?又给谁瞧病去了?”
彭老二这才从懊恼之中回过神来,“给李大柱家那小子瞧病去了。”
“狗剩儿?他怎么了?”
“诶,别提了。”彭老二回道:“镇上不是来了一个说人么?这些天李大柱他那小子不晓得着了什么魔,一直跟着那说人瞎混,好几天私塾都没去上。昨儿个又被那说人怂恿偷酒,被李大柱当场抓住了,这一顿毒打哟!”
赵长安心中一惊,“都说虎毒不食子,更不用说狗剩儿还是一个屁大的孩子,受人怂恿也不至于打这么惨吧!那李大柱看着也憨厚,怎么对狗剩儿能下这种狠心?打断腿了?”
“哎呀不是!怎么说也是自己的骨肉,李大柱哪里能下得去狠心?无非就是那竹条子打屁股罢了。只是那小子最近跟那说人长本事了,原先不敢跑,这会儿竟然也敢跑了。这不,跑着跑着踩到一块石头,崴到脚了!昨儿个李大柱火急火燎叫我去看腿,还没进门就听见哭声,杀猪似的,老惨了!”
赵长安呵呵一笑,“这狗日的总算是吃到苦头了,这会好了些没有?”
彭老二点点头,“若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崴了脚,没个几个月休想下床!这不是小孩子么,长身子的时候,好得快。昨日给他拿捏了一番,又开了一副药,今日过去看的时候就已经是好得差不多了,不过也得在床上躺两天,也算是杀杀这小子的锐气。”
赵长安瞅着彭老二手上的一串佛珠,打趣道:“怎么?你什么时候也信佛了?”
彭老二先是一愣,随后抬手望了那串佛珠一眼,“哦,你说这个啊,李大柱给我的。”
“他没事儿送你这玩意儿做什么?我瞅着他也不是信佛的人呐!”
“没有,我不是跟李大柱他关系好么?他时不时给我提一壶处理伤口的烧酒,逢年过节又时不时提一两件儿腊肉过来。我这会儿给他儿子看病,无非就是跑了一趟,开了一副药也是便宜的货色,便没收他的钱。他只怕也是过意不去,就拿了这佛珠给我。”
赵长安从彭老二手中取过那串佛珠,拿在手上把玩了片刻,看不出什么门道来,“有什么来历么?”
彭老二皱着眉头,“其实我也不晓得,他说是一个和尚送的,没多珍贵,只不过留着辟邪还不错。”
末了彭老二冲着赵长安哼了一声,“不是什么宝贝,你别眼馋!”
“就问一声,你看你心虚的,当心我什么时候给你偷喽!”赵长安嘻嘻笑,将这佛珠递回给彭老二。
“你敢!”
赵长安忽而心中一动,“诶,对了。镇上人都说你是一个不讲道理的刁民,也确实不讲道理,怎么就跟那李大柱处的这么好呢?”
“你放屁!老子是刁民?!”彭老二吹着胡子!
“成成成,算我说错了成不?这事儿?有什么来历么?还是说你们两家世交?”
“不算是世交,全靠了我这一门手艺!”彭老二面色略微得意,“李大柱他儿子三岁那年得了重病,高烧不退,像一块火炭似的!送到我这里来的时候眼看着就要落气了,得亏我医术高超,救死扶伤,这才将那孩子从鬼门关救了回来。这不就这样了么!”
怪不得,原来是救了人家的孩子,赵长安若有所思。
这会儿就已经是走到彭老二的药铺门前了,彭老二正欲进门,忽而问道:“对了,你不是说找到那孩子了么?人呢?”
赵长安苦笑了一声,将这事儿一五一十地给彭老二讲了一道。
彭老二指着赵长安的鼻子骂道:“你这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他不叫你跟着你就不跟着了?那外来人如今都猖狂成什么模样了?若是找到了那什么狗屁宝物还好,若是找不到的话该怎么办?!”
赵长安连忙摆手道:“我哪里会这么蠢?那三个外来人被我唬住了,不敢对小十六动手。”
“怎么唬住的?”
“简单,我一拳将一棵一人粗的松树打出了一个洞,再说你们回来之后我若是没见着这个孩子,你们也甭想出这个镇子了!”赵长安回道:“那几个外来人自诩自己的命最为值钱,不敢对小十六动手的!”
“那也不成啊!”彭老二道:“你就不会偷偷跟在他们几人身后么?你在山上活了这么久,这点本事都没有?就算是那几个外来人不动手,若是遇上了野兽该怎么办?”
赵长安苦笑道:“我也想啊,那孩子不比狗剩儿大成子,他骨子里头透着一股子傲气,真真是压不垮的脊梁!我跟在他们身后若是一不小心被发现了,那。。。。”
彭老二愣了愣,随后叹了一口气,“这事儿确实不怨你,若不是因为那孩子他爹死了,他也用不着卖自己的性命给那几个外来人带路。”
赵长安微微皱眉,问道:“十六他爹当年怎么死的?”
彭老二方才正欲回铺子,听到这话之后停下了脚步,转身靠在门槛上,道:“那年啊,雪漫白马镇,忽然有一伙行商进了镇,说他们的马车被大雪困在驿道上了,请人来帮忙。说是若不能按时将这批货送到的话,只怕要赔光家底!罗大,也是那孩子他爹。他听了之后,连忙挨个儿叫人,说大家齐心协力,随便就能将那马车推出雪坑。可那马车恰好是卡在了白马山一处陡峭的上坡之下,怕雪崩,镇上人都不敢去。原本那伙行商也绝望了,说算了,赔就赔吧,命还是重要一些。”
“这事儿本就就算完了的,就有一个死了血的混混喊道:‘你罗大不是热情么?怎么还要叫我们一起去,你自个去不就完了么?还用得上我们?’这话一出来,就有不少的看热闹不嫌腰疼的好事者也跟着帮衬。罗大气不过,就去了。可谁想到,这一去,就谁都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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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了三天的气力将他们刨出来,人都已经是死透了,就只见那罗大的背上横着一把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