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李默柳挠挠头说道:“杨碌……那个……你睡得太死了,我拍你的时候好像用力大了点。”
靠!
我摸了摸脸,足足大了一圈有余,怪不得睁眼费劲——都把眼眶肿得挤成桃子了!这是往醒的叫,还是他妈往死的揍啊?
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起码我努力表示是在瞪他?眼下实在不方便做出太多的表情,等好了再说。
果然还是让李默柳把愤怒的眼神理解成了感激的目光,这个家伙露出了自认识以来最和善的笑容,大声说道:“不客气!自己人,应该的!”努力遏制自己扑上去暴打这人的强烈愿望,我先开始左右看其他人,这才发现目前只有我和李默柳在,陆达明……不见了?
腮帮子肿得厉害,只是用眼神示意询问?好在这次李默柳十分机灵,立刻解释:“我清醒过来就只有你在旁边,所以关于他……我也一无所知。”
点点头,我开始细细观察现在的地形环境。
周围完全变了一个样,起码面前一望无际的碎石戈壁滩就足以说明问题;再极目远眺,烟雾里影影绰绰是好像一条大河流过,屏住呼吸还可以听到哗哗的水声。
捡起脚下一块碎石,李默柳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像被烫着一样甩手把它扔得远远的,手指在衣服上蹭个不停。
“你……有病?见……鬼了?”我一边活动脸颊,一边问。
“希望我是猜错了吧?”他苦笑了一下,喃喃自语。
我们顺着声音一路过去,忽然发现原来我们是在河滩处的一个洼地,到处是圆圆的卵石,河水也和往日平常所见不同,呈血红色并且不时有气泡在水底翻了上来,咕嘟一声再啵的一下爆开,更诡异的是不见一丝一毫的波纹……
我们决定先找到小陆再说,于是歇了歇,我们两个人沿河逆流而上。没走多远,就远远的听到吵杂不断的声音传来,拢着目光看过去,我惊喜发现有一大群人正在簇拥着往一座桥上过对岸去。
情况十分混乱,不时有人被挤落失足掉进水里,才刚发出惨叫就被红色浪头一卷沉入深处;半晌,露出水面又奋力向河边游过去,可惜往往被另一些驾舟而过的过路人一头撞到,再次跌入水里;或是有些干脆就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挺着圆鼓鼓的肚子在水面飘来飘去……
有时候就是这样,人的好奇心往往会压过绝大多数的恐惧。当奇特的一幕展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不自觉地缓缓靠近着河边。
“站住!”
李默柳突然大叫,一脸的惊恐。
我猝不及防之下被他吓了一跳,猛地站住了脚:“怎么了?”
“这是什么地方,你难道还没有猜出来?”
“什么什么地方?你没看见?那都要死人了!”
“你……你再仔细看看!”
“看什么看,明明是……嗯?”我突然发现了一个让我浑身发冷的事实,眼前一片恐慌的场面竟然始终没有人在呼救?是的,即便是人人自危的混乱里,所有人都仅仅是在挣扎在奔跑逃命,哪怕是在水里的人起起伏伏也是如此……
“嘶……”我倒吸了口凉气。
李默柳脸色苍白,一只手探入怀里掏出一只烟盒,想要抖出一根烟来,却哆哆嗦嗦始终不能顺利拿出来。说来奇怪,我虽然也害怕,却比他要好得多。我接过他手里的烟替他点了一支,随手又给自己点了支,看着面前一团烟雾缭绕成古怪的形状,心里随之安稳了不少。
“好悠闲哦!”
远远走过来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伴着咔咔哗啦啦的响动,我留意到他手里拖着一条又粗又长锈迹斑斑的铁链。
“两位,歇够了?咱们走吧。”男人背着手站到我们面前说道。
没有说话,我回头看了一眼李默柳,他似乎已经缓了过来,脸色现在好看了不少。他恢复了一贯冷冷的样子,也看了一眼我,随后又细细打量开面前的男人。
男人的耐心似乎很好,我们冷漠的态度摆明了就是不愿意理他,可他依然带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看看这个男人一身白色的大衣外套……不对!这……好像是……麻粗布衣……是孝服!他的脸色白得难看,罩着一层铁灰色……这这明明是个死人嘛!
过了许久,我们谁也没有说话。这种尴尬的情形维持了又好一会儿,我忍不住问道:“那个……你是哪位?”
“我嘛……灵魂接引者……嗯,你们一般都是叫我们无常的。”男人脸上还是诡异的笑容,但是他用僵直的右手抖了抖铁链,他的动作带起了哗哗的声音。
“你……你是无常?”我声音有些颤抖。
“他没有说谎,他就是无常,我们到这里估计就是因为他的缘故。”身后李默柳突然插话。
“你胡说什么?”
“他没胡说,我叫白。你们都是叫我白无常的,喏……你看。”男人亮出一个黑色的骷髅令牌,上面端端正正地刻着一个“拘”字。
“吓唬谁呀?这种东西小摊上10块钱一个的东西也来显摆!”我嗤之以鼻,不屑地哼了一声。
白没有表情地收回令牌,继续说道:“证件已经看过了,跟我走吧!”
“凭什么?”
“你们在不恰当的时间,到了不应该到的地方,所以我带你们到你们应该到的地方去。”白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不走呢?”我窝了一肚子火气,瞟了一眼李默柳——这个一向莫测高深的家伙现在比一只鹌鹑好不到哪儿去,居然乖乖地跟在白的身后,而且对我挤眉弄眼的,好像是让我不要反抗一起走的样子?
我故意装作没看见,我怎么就这么不相信?这个死人脸就是大名鼎鼎的白无常?扯……简直是太扯了!作为一个受过多年教育的新世纪大好青年,这么扯的事情我怎么可能相信?
“你要知道,这里叫阴阳界,它是介乎于两界之间的分水线,它的环境会渐渐腐蚀你们的身体,不跟我走你会有大问题的。”白的表情怪异,盯着我的双脚说道。
我有些迟疑的看看自己的脚下:“怎么搞的!我……我的脚呢?”我的小腿以下空荡荡的,原本是脚的位置变的空空如也,我却奇怪的没有任何感觉,更没有倒下?试着往前迈步,居然一个念头才刚刚兴起……我就这么飘了起来?“这……这是……他娘的怎么搞的?”
白笑呵呵的解释道:“你现在才发现?再不走……你的腿也要化了!”我才发现李默柳也是如此,他苦着脸点点头,原来他早发现了这个。
“李默柳,你个混蛋,你早不提醒我?”
“我早就告你了好不好?”这个不仗义的家伙挠挠头,又指指旁边的白说道:“这次咱们可是玩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