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又复寂静,对峙了十秒钟左右,柳如玉转身准备离开。走出几步,还是绷不住:“向富宽人不怎么样,眼光挺准的。妄自尊大,实则平庸,说的就是你。”
“我知道我平庸,怕的是有人平庸而不自知,这更严重。”
似乎是气氛无形缓和了一些,柳如玉正视着男人:“林云,你现在没有资格在我面前趾高气扬,凡事别忘留点余地。不然将来你万一哪天会求到我,很难堪!”
“哪都变了,就这份自大还没变。”
“我有资格自大。我要是你,早就老老实实申报破产,做个打工仔了。不然拿着资源,纯属浪费,传出去也是笑话,虎父犬子。霍老爷子的干儿子,这德性,简直损了他老人家默默奉献大半辈子赢来的名声。”
林云搞不懂女人有时候逻辑怎会如此模糊,如艺偏到天际,还自信满满,仿佛每句话都是真理。仔细想想,也不奇怪,毕竟公司跟社会,最擅长捧这类人的臭脚。一个普通女人傲娇起来都能从麻雀变成孔雀,让歪理变成道理。况且本来就是孔雀的柳如玉,只不过这孔雀不轻易开屏而已。
猜到讲不通,林云不再兜圈子:“不扯太远了,把你招来就提醒一件事。你失,身无所谓,别引狼入室,把好不容易弄起来的事业给丢掉,再怎么说律所也算有我一份,有秋姐一份……蠢这个字,我既然看得出,别人也看得出。”
“别瞪我,没有其它意思。你蠢,你身边所有人都会受到影响。我不希望将来有一天,果果会有一个不但名声一塌糊涂,既穷,且脾气暴躁的母亲。真到了那一天,我想不出孩子留在你身边有何意义。”
“再则你那个现任男友向富宽,年龄快能当你爸了,也下得去嘴……”
“林云,你真想死!”
柳如玉一忍再忍,终失控尖锐。声如锐剑,走廊穿梭!
林云冷冷淡淡,丝毫未受影响:“听不下去就走。手机拿稳,敢丢,我就敢抽你!”
柳如玉嘴唇即将咬破:“我瞎了眼,会找到你这种前夫。”
“瞎了一对儿,我也以有你这样的前妻为耻!”
柳如玉胸腔欲炸,只男人嘴巴虽毒,显未言尽。她其实早悟到一些事的边缘,无非,不太确信。她想听男人的看法,看是否相合。
若看法相同,很多事就要早作打算。
想通此节,柳如玉硬生生把气郁沉下:“有话赶紧说。”
林云肩膀靠着走廊壁纸:“都是猜的,觉得有必要跟你提一下。”
“那为什么不电话里说。”
“原本没打算多此一举。”
“现在改主意了。”
“对,见了向富宽以后主意就改了。这老东西,来历不明,不善……”
柳如玉讽刺:“你有那么一天也会老去,尊重别人,是尊重未来的自己。脏话挂在嘴边,林云,真正的痞子也不会这样。简言之,缺乏教养!”
“跟你说话这么累呢,多不当紧的事,你都想方设法的给我讲出几分道理来。关键你讲不赢,还输不起。这叫什么来着,贱!对吧!!”
制止柳如玉反击,林云抢先道:“你跟向富宽绯闻传的奇怪。他这种按秒钟赚钱的人,浪费时间滞留在江塘市奇怪。不请自来,针对我姑妈奇怪……要是单纯为了你来争风吃醋,你再自恋都未必肯信对不对。”
柳如玉兀定:“我信。你眼里我不行,不代表别人眼里我也不行,向富宽喜欢我不奇怪,他为我出口气来找场子也不奇怪。不然怎会天天打电话给我,每天抽时间聊到深夜,邀我喝酒……倒是你,口口声声老东西,总拿人年龄说事。这是自然规律,谁也改变不了。”
林云听着她发表言论,等说过瘾了,才打岔道:“先说说你今天来这找不痛快的原因。”
“谁找不痛快,陪客户是我的责任。尽管我讨厌向富宽,但我不能因为讨厌,就放弃一个绝佳的合作机会吧。我不像你那么没责任心,我得为我的员工负责。再说林阿姨是我长辈,她生日宴,我推脱不掉向富宽邀请,只能来这客客气气的进行祝贺。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她冷嘲热讽……还有你不分青红皂白的欺负人……我看她是果果奶奶的份上,不然林阿姨跟我有什么关系啊,凭什么要听她说一些不喜欢听的。”
林云抬手打住:“省省行吧。功利当头就是功利当头,替自己解释这么多干嘛。还我姑妈对你冷嘲热讽,她犯的着嘛。你当初做人乱七八糟的,她也没说过你几句。现在咱们离婚了,她开始冷嘲热讽?柳如玉,你是傻不自知还是认为别人都蒙了心。越来越长进,为了利益,快要什么都丢了!”
“我……”
“你现在这种情况挺被动的,眼前向富宽所带来的利益,长远来看,绝对得不偿失。除非,你们真成了一对恩爱夫妻。”
“胡说什么……”抬头看向男人:“继续!”
林云抬头目视着走廊光源,莫名失落:“其实我现在真没多少自信了,也不知道从自己嘴里出去的话,到底对不对。”
林云笑:“总这么自以为是,吃亏还总是你。智商跟能力不匹配,很痛苦吧!”
柳如玉陷入了思索,也无心情再斗嘴。有些事就像是陷进了流沙里,知道要死,靠自己如何挣脱的出来?现在局面就是这样,她眼睁睁看着名声一步步下滑,采取手段也无济于事。几乎预想到,背后之人还会有下一步的动作……可能那个时候,就是律所决策权易主之时。
而她,是那个被人一脚踢开,拿点股份完全不管事的小股东。这恐怕还是最好的结果!
至于如何解开这种死结,她真的不清楚。能做的,是尽量争取一线生机。毕竟,她连压制负面舆论都办不到,起诉一个,跳出来一百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