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母期待万分的表情，打散了李山满肚子的腹稿，他最是孝顺，怎么敢违逆李母的意愿，心中纵有万般不舍，还是没法说出期盼已久的想法。
李母乐乐呵呵絮絮叨叨说着那姑娘多好多好，家里条件也不错，没注意被她牵着坐下蔫头耷脑的李山。
李山知晓自己性子软弱无甚主见，很多事都只能被动接受，但他是真的很喜欢岑水儿，他恨自己不懂得争取，分明有很多次机会他都能对岑水儿和李母表明心意，总想着再等个好的时机，一拖再拖。
只是他忘记了，没有谁会一直站在原地等他，更别说是不知他心意的岑水儿了。
岑水儿无暇顾及李山作何想，他快被张立豪这个厚脸皮缠的快疯了。
他想让他快些走，又觉不对，人和炎大哥上门帮忙不说，还逗得奶奶呵呵直乐。
他许久不曾见过奶奶这样开怀的笑的，心也不自觉软了几分，留一会儿就一会儿吧，没有卸磨杀驴的道理。
“奶奶，”张立豪亲亲热热地挽着岑老太的胳膊，缩着脖子一大坨：“等您好些了，我拉着牛车带你去镇上逛逛，可别一直闷在家里，对身体不好。”
岑老太笑的小眼睛眯起来，满满的都是向往，算下来她也有二三十年没有见过外头的天长什么样，所有的生活轨迹全在这巴掌大的院子里。
她偏头咳了两声，干燥枯瘦的手摸索着在张立豪宽大的手背上拍了拍：“好孩子，和奶奶说说便好，奶奶瞧不太清，去了也是白去，还耽误事。”
“一点都不耽误，也没有谁规定了瞧不见就不能去瞧的，咱们去听个响，跟着热闹热闹。”
“好好好，真是个好孩子。水哥儿啊，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知道不。”
岑水儿抿着因缺水而干燥的嘴唇，下意识看向张立豪，发现他也在看他，连忙撇开视线：“知道，奶奶。”
张立豪和林煦炎没有久待，岑老太身体不好，聊了好一会儿已经有些困乏，又加上发热才退下没多久，总是没精神，让岑水儿送他二人离开便睡下了。
张立豪没让岑水儿送，他穿的单薄，在屋里正暖和着，一出来吹了冷风指不定会受凉。
出了小院，林煦炎和张立豪许久不曾说话，张立豪知道刚才的关心表现的太过，根本不是个见过几面说过几次话的人该有的反应。
林煦炎心思敏感，定然已经察觉到了什么，索性大方承认：“想必林老弟已经看出来了。”
林煦炎没有回答，等着张立豪的下。
“我对岑水儿有意思，想要娶他，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单了这么多年，有不少对我有意思的，我都不喜欢，但岑水儿不一样，我稀罕他，他总来我铺子里买大棒骨，他不接受我送的其他东西，我只能在骨头上多留些肉。”
“大冬天的，身上就穿那一点点风大点都挡不住的袄子，我心里不得劲，今日来了他家，知晓他过的水深火热，我想尽我的能力帮一帮，你同他有些交情，我想让你帮帮忙。”
林煦炎顿了顿道：“我知晓张大哥为人，但今日你也瞧见的，岑水儿家里只他一人有能力做活，别的先不说就岑奶奶她是离了岑水儿定然活不了的，以前也不是没有人上岑家提亲，但知道岑水儿要带上岑奶奶便都没了下。”
“大家都是地里人，一年到头拼了命的干也就一家子吃个温饱，要是多了个白吃不干活还时不时生病需要看大夫抓药的老太，都是会掉脸子的。”
“虽然张大哥家里开了肉铺不差钱，但也没谁愿意家里多个这么大的负担的，我虽不是岑水儿的亲大哥，但他同我娘和夫郎的关系都不错，我也是把他当做弟弟看待的，所以咱们丑话说在前头，若非岑水儿做了什么对不起人的事，但凡他受了点委屈，我都是要带他找回来的。况且我们有这么些年的交情在，不想为了这些事撕破脸，毕竟我是很看重和张大哥之间的情谊的。”
林煦炎所说的都是真心话，若张立豪能接受岑水儿的家室定是个良人，所以才会说了这些，是想要张立豪考量清楚，别是脑袋一热做的决定，待岑水儿答应后反悔可是会闹出人命的。
岑水儿本就是个心思敏感细腻之人，若是交付真心后发现所托非人，定然会消磨长久以来憋着的那口气。
林煦炎不想给岑水儿希望又让他面对失望，若是张立豪无法答应，他宁愿岑水儿不知。
张立豪深深地望着这个比自己还小上几岁的汉子，他能同林煦炎交往至今是因为林煦炎身上有骨子拼劲，又有分寸，还是个重情义之人。
今日这番话他不仅没因为林煦炎话里暗含的不信任而生气，反而庆幸岑水儿能遇到林煦炎一家子，这般关心在意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小哥儿。
他拍了拍林煦炎有些紧绷的肩：“你这个兄弟我是交定了，你放心，我既然知晓岑水儿家的情况还说了那番话，定然是心中有了打算的，人我要娶，岑奶奶我也要养，这没什么的，反正我就是个孤家寡人，家里有个长辈还能热闹不少，老话说得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岑奶奶就是家里的金疙瘩。”
两人一路走回林家，天色将晚，林母热情留下张立豪在家里过夜，免得走到半道下雨受凉，张立豪便留下了。
五人在堂屋里围着火盆烤火聊天，直到外头静悄悄了才纷纷回房睡觉。
林皓月同林母睡，张立豪便睡林皓月的屋子，安顿好后林煦炎这才回了屋子。
今天一天都在忙，都没怎么和夏清相处，他有些想香香软软的夫郎了。
提前烧热的炕连着屋子都是暖的，林煦炎一进屋子暖气扑面而来，昏黄的油灯因开门的风流轻微跳动，在炕上的人穿着雪白的里衣规矩的躺在绣着鸳鸯的大红喜被上。
葱白无骨的手正一下下抚在掀起里衣露出的小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