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宁二年的春节,徐令宜比往年都要热闹几分。
先是徐令宜封了太子太保,成为大周朝第一个即是三孤又是三公之人,随后在禁卫军混了二十几年的徐令宽升迁五城兵马司任了都指挥使,虽说管的都是些杂事,可却是正经三品大员,等到十八元宵节的h落下,徐嗣诜又封了正四品世袭的佥事。
徐府门前青色帷幕上垂着银色螭龙绣带、素色狮头绣带的马车络绎不绝。
徐嗣谨不由摸了摸头:“这都二月中旬了,怎么还这么多的人啊”
他穿了件鸦青色的黑色粗布袍子,日夜兼程地赶路,风尘仆仆,虽然显得有些灰蒙蒙的,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眉宇间又露出几分威严之色,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一路走来,让人侧目。
“不是说侯爷和五爷、七少爷都高升了吗”看到徐府那熟悉的黑漆铜钉大门,长安不禁露出愉悦的笑容来,“想必是前来道贺的人”
他帮徐嗣谨牵着马”虽然和徐嗣谨一个打扮,徐嗣谨的神色显得轻松自信,他的神态间多几分谨慎和小心,两人一样的高大英俊,但众人的目光还是会第一时间落在徐嗣谨的身上。
立刻就有人发现了徐嗣谨。
“六少爷,六少呢,”门前当值的管事丢下那些带着谄笑前来送拜帖的幕僚、管事们,一溜烟地跑了过来,“哎呀真的是六少爷”那管事一边说,一边忙弯腰给徐嗣谨行礼,“小的给六少呢,”一句没说话,轻轻地撑了撑自己的嘴,“看我这张臭嘴,见到伯爷,高兴的话都不会说了,现在可不能再称呼“六少爷,了,要称,武进伯,了”,说着,又弯腰给徐嗣谨行礼”“小的给您拜个晚年了祝您万事吉祥,步步高升”
他的话还没有说话,那边听到动静的门子都跑了过来。
“伯爷,小的狗福,给您拜年了”
“伯爷,小的是吉祥啊,您还记得不记得,小的姐姐”就是四夫人身边当差,小的给您拜年了”
吩吩嚷嚷的,像菜闹场似的。
徐嗣谨哈哈大笑,吩咐长安:“都赏”
长安笑着将早已准备好,绣着万事如意图案专用来打赏下人的荷包拿了出来,遇人就给。
立刻有人道:“哎呀,这不是万管事家的长安哥吗到底是伯爷身边的人,这要是在街上,都认不出来了”
长安微微地笑,并不多言。
那些来送拜贴的幕僚、管事都是人精,就围了过来,等徐家那些仆人安静些了,这才整了整衣襟上前给徐嗣谨行礼。
徐嗣谨客客气气地和这些人说着话。
有机敏的小厮飞奔去给太夫人、十一娘、徐令宜报信。
不一会”白总管、徐嗣谆、徐嗣诫等人都迎了出来。
“六弟”徐嗣谆满脸的惊喜,“不是说你要到二月下旬才能回来的吗怎么初十就到了家”
“赶路呗”徐嗣谨笑嘻嘻说着,和徐嗣谆、徐嗣诫见了礼”指了身后的七、八辆马车,“上面前是带给大家的东西,你叫人收拾收拾,我先去见娘和祖母”
“少爷们去忙吧”白总管体贴地站了出来,“这里有我和长安就行了”
徐嗣谨点了点头,吩咐了长安一句“把东西交给白总管,你也回去歇了吧家里人也正惦记着你呢”,然后和徐嗣谆、徐嗣诫并肩往朝后院去。
“怎么样你在贵州还好吧”徐嗣诫笑着问他,“看你的精神,好像还挺不错的”
“那当然。”徐嗣谨笑道,“你看我是那种吃亏到人吗”
话音未落,迎面跑来两个人:“六哥,六哥”
是徐嗣诜和徐嗣诚。
“小七,小八”徐嗣谨迎上前,亲热地揽住了徐嗣诜的肩膀,“我还怕你已经启程去了河南,没想到你还在家里听说你封了世袭的佥事,恭喜你了”说着,松开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徐嗣诜,调侃他,“行啊,士别三日,要刮相看了。”又笑道,“等会我在春熙楼给你摆贺酒。”然后朝着在场的徐嗣谆、徐嗣诫、徐嗣诚一一望去,豪爽地道,“到时候大家都去做陪,我们不醉不归。”上位者的肃穆不经意间就流露出来。
昨天还要他照顾的弟弟仿佛突然变得高大起来,不仅让他伸出去的羽翼变得很小小,而且还隐隐有反过头来照顾他的味的,骤然的变化让徐嗣谆有些不习惯,目光有些复杂地望着弟弟,一时有些沉默。
徐嗣诚看着徐嗣谨的目光却充满了钦佩。
六哥进京选栓之后,他就会跟着六哥去贵州了六哥磊落爽直,是真正的男子汉,他也要像六哥一样。
“还不醉不归呢”徐嗣诫笑着喝斥徐嗣谨,“你小心娘知道了发脾气”
徐嗣谨呵呵地笑。
两人个穿着四品武官服饰的四旬男子走了过来,朝着他们团团行礼:“这不是世子爷和七少爷吗”目光落在了徐嗣谨的身上,不由身子一震,忙道:“徐大人,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您您刚从贵州回来吧”忙自我引荐:“我是西山大营的同知周景,从前和林大人是同僚,这位是我的好友,五城兵马司北城指挥孙明。”
徐嗣谨笑着点头。
周景忙热情地邀请他:“相请不如偶遇,可见我们和大人有缘。要是您不嫌弃,哪天我和孙老弟在春熙楼给您请尘,请您务必给我们一个面子。”又道,“我们都是从禁卫军出来的,和令五叔父是好友,这次也是来恭贺徐指挥使高升的”
“到时候再说吧”徐嗣谨委婉地笑道,“我的选栓本在三月中旬,我提早赶回来”就是想有长辈膝下多尽几天孝道”既不失同僚之间的热情,又有上位者的矜持。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两人忙恭敬地道,眼中却难掩失望之色。